安逸（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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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炤有一瞬间不知道应该干什么，少年的泪水像滑在他的心里，一滴一滴，犹如易碎的水晶，让人想用手心捧起来呵护，可惜他并没有太强烈的情绪。

“祁潇………别哭了……”

尽管知道少年是听不到的，戚炤还是不断重复着，对自己的内心撒些伤药抚平创口。

“别哭了祁潇…………”

“不是你的错……”

“……你不需要对不起……”

“你很好………”

“真的很好………”

画面一转，是小一点的自己和祁潇在说话，不难看出他们讨论的话题和这件事密不可分。

看得出，自己的表情不是很好，眉眼处是散不尽的阴沉，和他当年一样努力压抑的怒火。

“你说什么？”

“我说我喜欢你。”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戚炤’显得有点激动，他伸手扶住额头，“今天你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个。”

“……嗯。”少年显得有些踌躇，“我很乖，不会添麻烦，戚哥………可不可以……”

戚炤阴沉的气息压抑地将天高云淡，山远水蓝，树木氤氲的碧水时涌现的暧昧都生生按回了原处。

这才是他最本质的模样，将所有刺光明正大摆在外界，敢靠近他的人少之又少，仅有的也在一次次任务中死亡。

“爱”这种东西在他们看来甚至比不上一顿饭，对于恋爱脑的人嗤之以鼻，愚蠢的行为会让大脑不清晰，这是组织的大忌。

“……………我把你当弟弟…”

“我知道！！”祁潇突然大声说，“我很感谢你把我捡回来，把我当亲弟弟疼爱！！但我不是要这种感情！！不是！！”

“………”戚炤就这么望着少年含满泪水的双眼，眼里是不解和无奈，唯独没有厌恶，这很奇怪，就像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是假的。

“你喜欢男的？游戏里不缺，你要是喜欢就…”对方已经放弃了争辩，平静的语气甚至比大声辱骂更让青年心慌。

“我不喜欢男的！！”

“我只喜欢你……”

“……我们都需要冷静一下。”戚炤强硬地结束了这次尴尬又没持续多久的谈话，“马上要通关Z级副本了，出去后再说。”

“戚哥……我很冷静。”祁潇恢复了恹恹的状态，“不需要冷静，真的。”

“我需要！！”戚炤突然就濒临崩溃了，“我把你当弟弟养，你呢！！啊？？你跟我说你喜欢我，你才多大，你知道喜欢是什么！？你担得起今天你的话吗！？你喜欢谁是你的自由！！我知道你大了，想自己决定自己的路，我不管！！但是这件事，就是个死胡同你知道吗！！”

“你有自己的主张但是你只要还姓戚，你就是我亲弟弟！！有没有道德廉耻！你要么忘了今天你说的混账话，要么永远别出现在我面前！”

………戚炤看着“自己”，这的确像他会说出来的话，却又在细微处并不太像，至少自己不会把利害关系剖来让人选择，他只会把人堵在死路口一棒子打个半死。

“我喜欢一个人，和道德廉耻有什么关系？戚哥，你说男人爱上女人，女人爱上男人，人类才可以繁衍，但我呢！！？你当初捡我回来只是因为我能帮你对付殇斓花是吗？没有一点情意吗？”

“…………”

‘戚炤’没有理会祁潇，似乎在他看来这就是个丧失理智的疯子“你不用回玺诏了，你需要静静，想清楚你该说什么。。”

翻滚的怒火被他全力压抑，最终只是深深看了祁潇一眼，毫无留恋的转身离开。

少年就这么看着‘戚炤’决然的背影，眼里是止不住的泪水，

“磬姐姐说，如果我成功了，她会送我们戒指，如果没成功，我就等戚哥愿意了自己送。”

少年背在身后的双手里拿着一个晶莹剔透的戒指，发出莹莹的红光，戚炤觉得这东西很眼熟，和那条项链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难道他害怕送戒指改成了项链？

“没关系的……戚哥……”

戚炤看着少年眼神暗淡地走开，慢慢蜷缩在角落里，也不哭就这么呆坐着发呆，和现在的意气风发与肆意骄纵完全不同。

一个高高在上的人曾经落魄的模样被剖析展现在戚炤面前，或许倒退七八年他还会享受这种场景，但现在他的确笑不出来。

“我爱你 是你这个人，你为什么不信呢…………”

太阳醉酒到处跑 ，月亮跌进深海里 ，我以为从未觉得人间美好的 ，直到你来了。

窒息感弥漫在戚炤的四肢，肺里的空气几乎被每个细胞榨干了，他睁开略微发涩的眼睛就看到旁边躺着的祁潇，

估计这次对他本体的伤害不轻，以往祁潇起的比自己早很多，戚炤看了看钟，不是很晚，八点二十多一点，现实中这个时候他会被啰嗦的医生催着感到医院复诊。

戚炤看完了时间又重新躺回了被里，恨不得把自己闷死，这急得人蛋痛的剧情算是怎么回事？这毛小子也太……

祁潇的眉眼很淡，要是活泼些绝对是万千少女的择偶第一人，但他大多数时候不会笑，不笑的时候像混黑道的，一拳给你干翻，头发丝摸起来柔顺的不可思议，脸庞棱角分明，不过分凶恶也不阴柔，无形中给人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简单的来说，行走的煞神，以至于下意识忽略他好看的脸。

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偏要靠实力，戚炤玩儿了一会儿眼睫毛再次凑近了些。

只是凑近了才看清祁潇的脸色白的有些过分了，不过好像他左眼瞳孔的颜色似乎比右眼要浅很多，就像机械安上去的感觉一样生硬，只是底子太好不容易被发现。

很好看，如果没有这么多事他并不介意来个一夜情，玩儿完就跑。

戚炤见过的美人也不算少，不过百分之九十都是死人，另外百分之五是罪犯，剩下的也就酒吧之类的特殊人员，顾源沣总说戚炤对死人比活人更亲，就他妈像朋友至交，在他说他选择做警察时还把人吓得不轻。

他并不否认顾源沣的调侃，可能因为家里也没几个活人的缘故，虽然算不上家徒四壁但总归不富裕，哥哥上学后情况才好了不少。

姐姐失踪，只留下还未完成的海洋计划手札，姨夫三十岁早早出车祸死了，欠下的三千万债务全部落在一个女人身上，哥哥也不知道现在情况如何，老一辈五六十岁也全没了，到戚炤这一辈，还在的就只有戚炤和李庆钰两个。

父母在他七八岁的时候出车祸死在文东路，至于原因是什么，实在想不起来了，以至于戚炤很少去看他们的坟，

……巴不得他连骨头都别留下，让人把骨灰撒海都是污染水源。

他的做法很好理解，儿子长得不像自己所以动辄打骂，真去做DNA他也不敢。

印象里的父亲总是喝酒，动不动就打人，尤其是母亲，有了他们两个累赘在也很少回家，自己几乎是完全散养长大，没有同龄的伙伴导致不喜欢与人交流，爹这种东西对于戚炤而言有了还不如没有，自己应该挺恨他的。

这么多年，好像从来没喊一句爸爸之类的话，因为在他的牛奶里放漂白粉和在车上放钉子挨了不少打，虽然他的确不配，没做到身为父亲应该承担的责任，但现在………

他没必要去想这些，也没人可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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