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胥引篇 面对

“洛影如何想诸位，我问便知。”

隽斯终于坚定下来眼神，声音稳重，

“我不猜。我只知，陆同非不会骗我。”

“我也一向觉得，宋将军光明磊落。”

孙麒白点头：“我也相信陆同非的为人，也相信令夫人的为人。”

沈岸眸色深沉，萋萋……他也想信萋萋。

可那是魏国国师，攻无不取，算无遗算。

那是他一生最想追逐，战胜的对手。

沈务之豁然开朗地看向隽斯，眼里闪过惊奇的光：“那个问题的答案——是肯定的，是吗？”

救他弟弟的人是……可恶！

从来都教导他们“家国大义面前一切儿女情长向后延”的，是他和隽斯的师父。

一个将军，是不会叛国的！

那是他潜意识里的规则。

就像，君为臣纲——

可他一直没有敢问自己，如果是师父呢？如果是赤洲和蓝洲，如果师父和他身后的百姓只能保住一个呢？他会眼睁睁看着她去死吗？

他叹了口气，拍拍沈岸的肩，想着隽斯会告诉他真相，便道：“你自己看着办吧。”

沈岸知道他又想起自己心上人的伤心事了，没有挽留，问：“不知我大哥说的问题是？”

“苍鹿野，是谁救了你。”

你看哪，说得这么平静。

你有什么资格不去听呢？

“那依国师所见，是谁？”

柳萋萋忽摔到地上，泪眼婆娑地看着沈岸，想要走，不敢面对这个迟到的真相。

沈岸沉着脸，打算抱起柳萋萋。

“你知道你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输给我吗？”

隽斯一把搂过宋凝，说，

“英雄者，聪明秀出，谓之英，胆力过人，谓之雄。前者要明辨是非，后者要面对是非。”

“万事万物，一旦说穿，都是丑陋。”

“我们都是踏着尸山血海，走上来，爬到这个位置上的人，要敢于承认自己的残忍。”

“要敢于面对世道的不公。”

“要敢于正视自己的偏爱。”

“在这个世上，爱都是假的，善良都是假的，温柔也是假的——只有，恨是真的，虚伪是真的，痛苦也是真的。”

“唯有悦己，是真的。”

“你真正喜欢的，是自己。”

沈岸站在原地半晌。

孙麒白先是目瞪口呆，而后，默默用小爪子扯了扯宋凝：“宋将军，我怕。”怕沈岸动手。

他们家国师，是真的敢说。

“你不会真以为自己信守诺言，顶天立地吧？你知道你大哥跟我是怎么说你的吗？”

“他说——柳萋萋一个弱女子拖着我那傻弟弟，在冰天雪地里走了三天三夜，说她没有鬼，我真是见了鬼！”

“小沈将军，你说，他见鬼没有？”

沈岸被问住，看向隽斯怀里。

“没有。”他声音嘶哑，艰难开口。

“我是不惮以极大恶意，去揣测沈将军的——沈将军早就知道，只不过还是……”

“够了！我说够了！”

怎么敢！隽斯怎么敢！

“你想毁掉宋衍。”

“黎国最负盛名的将军。”

“你要攻克黎国。”

沈岸阴沉的眸里满是怒火，或许是，被揭穿了阴谋的恼羞成怒：“住口！”

“你最想打败我。”

“我开始就看到你的野心——”

“你那个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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