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本草堂

本草堂在南溪镇开了几年了，

却很少看见大夫，见过的人说大夫是一个颇为俊俏的年轻人，可是他们也说不清那年轻大夫到底长什么样子，每次要仔细去想的时候就觉得那一张脸像蒙了一层模模糊糊的雾似的，不过大夫的名字记得倒还是清楚，叫什么商陆，身旁还有个小厮叫阿魏。

本草堂的门两旁的门联写的是：妙手回春医世间疑难杂症，药到病除去天下重疾沉疴。开始的时候还倒是说大话，后来听说有一些贵人请过去瞧病，还真的药到病除了。不过这都是大家听说的，也没什么人真的去本草堂真的瞧过病，就算去了，也都是些常见的风热头疼而已，所以那位商先生是不是真的妙手回春、药到病除还未可知。

很多时候，阿魏觉得自己不过是一直在重复很久以前的日子，每天做的事都差不多，阿魏觉得这样的日子再过些年，自己闭着眼睛都能将一整天的所有事情完成。

隔壁徐大娘的公鸡已经叫了几声了，太阳已经慢慢升起来了，一点若有若无的光亮透过窗户慢慢变得强烈。南溪镇陆陆续续地从夜晚的宁静变得热闹起来。先是运送货物的车辆赶在城门打开的第一时间进城，后面是早点的吆喝声，再晚一点是卖东西的小贩整理货物的声音。

在床上听了许久，阿魏从这些烂熟于心的声音中分辨出今天的南溪镇依然没有太大的变化。

阿魏不情不愿地从被窝里起来，从院子的水井里打了水，洗了把脸，将洗脸水泼在了院子的桂花树下边，才穿好衣服去开门。

阿魏朝着商陆的屋子瞧了一眼：果然没有起床。阿魏走到前院，将门打开。本草堂虽然没什么生意，商陆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不过有几个铜板的收入总比没有好。

阿魏到厨房拿了两个大碗，朝对面的包子铺走去，这是他每天都要做的事，来这里买早饭。包子铺老板的包子个大馅儿足，豆花也甜得刚刚好。

包子铺老板和阿魏也已经很熟识：“小哥又来买早饭，刚出笼的包子你要哪一种？今天没有豆花只有稀饭，对不住了。”

阿魏摆摆手说：“和往常一样就行，素菜馅儿的包子四个，瘦肉馅儿的包子四个，没有豆花就来碗稀饭就行，将碗装满。”

趁着老板装包子的空档，阿魏看了看街上的铺子。

和往常一样，牛大躲在肉铺旁边的台阶上，一手端着碗羊肉汤，另一只手拿着个肉包子，稀里哗啦地喝着，她家娘子毕恭毕敬地等在一旁。还有不远处的云来客栈，柳员外拿着账本一边看一边指挥小二打扫。还有卖糖葫芦的大爷也已经扛着糖葫芦出来了，只是还未见城墙根儿底下的那几位小乞丐出来，估计也是贪睡去了吧。

阿魏看着来来往往忙碌的人，想了想床上的那位，又觉得头开始疼了，今天又不知道会睡到什么时候才肯起来，就算起来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愿意坐堂给人看看病，好歹也应该添点银钱了。

“小哥，已经好了，走慢点小心洒了。”

阿魏付了钱，道了谢才端着碗拿着包子转身回本草堂。

商陆洗漱完毕，慢悠悠地向厨房走去，他一点也不着急，今天的早饭肯定也在灶上的锅里用热水温着。如果说阿魏还有什么值得称赞的地方，那就是一天不拉的早饭，无论刮风下雨，商陆总能吃上温热的早饭。

今天的包子味道不错，对面的包子铺吃了一年了还能吃出点新的味道，商陆觉得包子铺老板可能在考虑将生意拓展拓展了，之前的味道也不错，不过商陆觉得今天的特别好吃。

商陆吃完了以后，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这两个碗，昨天吃饭也是这两个碗，每次吃完了饭都要洗一遍，然后第二天继续用。

商陆最终打消了不洗碗的念头，如果他真的这样做了，阿魏肯定会把他的碗扔出去。

阿魏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竹椅的商陆：“你再不出去看看，我们过几日就没饭吃了。”

“不是还有几日嘛，先把这几日过去了再说。”商陆伸手推开了阿魏：“让开让开，别挡着我的光了，今天太阳这么舒服，你快去搬张椅子过来一起晒太阳……”

阿魏见商陆这样懒散也没什么办法，从跟着这位主子开始，虽然没有冷着饿着，但也没见过其他的多余的钱，有时候实在没钱了顶多饿一顿，商陆就出去瞧瞧，遇见病人就治一治，得了点药钱就又开始什么也不做，一整天就在院子里晒太阳，没有太阳晒了就睡觉。

“行行行……反正我们的饭钱也就能支持个两三天吧，到时候随便你去不去，反正我也是饿过肚子的人，你慢慢晒吧，我去前面看看，说不定就有病人来了呢。”

商陆摘了两片茉莉花的叶子一左一右盖在眼睛上继续晒太阳了，阿魏就算去等一天都不会有人来的，除非他把障眼法解了，那些生病的人才会过来。

商陆不希望太张扬，又不想见死不救，只好用这种方法——那些人不来这里，那么他就不算见死不救。商陆我好心安理得地继续晒太阳。再者，人的生老病死都有定数，他不能凭借自己的医术过多干预，否则必定引起生死秩序的混乱。

本草堂的后院种着着说不出来名字的草药，每一株草药都挂着一个玉牌，翠绿色的玉牌隐隐有光华流动。

商陆小心翼翼地检查了每一个玉牌，确认没有任何损坏之后才去找阿魏。

每一株本草都需要最合适的生长环境，商陆把他们移栽到本草堂，就需要这玉牌来借灵——从这些本草的生源地借灵气，这些灵气来自土壤、日月……这些本草就像从来没离开过似的，还能得到更好的照料，就是这玉牌做起来需要花些功夫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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