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她一见倾心,她淡淡的语气却令他心一揪,脱口而出“此后,这,就是家。”
她顺理成章入住府内,她知道他是太子,权倾朝野将来必定尊为帝皇,却依旧任意妄为,同他嘻笑打闹。
而他对此并不理会只是温柔的笑着,眼底的宠溺无疑展露。
他练剑,她便在一旁抚琴。
他写字,她便铺纸研磨。
她起舞,他便在身边吹箫。
她赏花,他便负手陪她。
那日桃花树下,他执起她的葇夷,柔声唤着她的名字,“子宁,嫁给我,可好?”
她面色古怪,低头不语。
“子宁,我容慕起誓,此生独纳兰子宁一妻,不弃不离十里红妆与你,你不嫁,我不娶。”
她低眸沉思片刻,羞红了两颊,轻启朱唇“好。”
“子宁,子宁,子宁…我的妻,我定不负你,子宁。”他兴奋拥她入怀。
“慕郎,慕郎,慕郎…我的夫,慕郎。”
那日他赠她木梳。
她说:“以梳为礼。”
他道:“生世纠缠。”
那日桃花开的极艳,满园欢笑不绝于耳。
都道皇室人无情,可她相信慕郎有义有情。
都道她来历不明,可他相信子宁情有独钟。
那年她凤冠霞帔嫁衣如火似红霞。
那年他十里红妆高头大马迎娶她。
一年后太子气盈盈,太子妃纳兰子宁因操持府内事物劳累过度昏倒在地,太医前来诊治,大呼喜脉,太子妃纳兰子宁以怀有两月身孕。
府内下人谈论道,太子妃心善,自有菩萨保佑,上天怎能薄待了她。
他又喜又恼,这是他第一个孩子,这是他和她的孩子,共同的孩子。
他恼她不爱惜自己,有了身孕尽不知,惹他心疼。
她脸色苍白,犹豫的思量着该如何是好,手抚向腹中,有了他的孩子么。怎么会有他的孩子,怎么可能有他的孩子,怎么可以——有他的…孩子。
此后,他日日伴在她身侧,唯恐她寻他他不在。
府内事物都丢给了管家,怕她累到身子,不让她插手分毫。
两人其乐融融,说地谈天,不离左右。
可那日他下早朝归来,太医神色匆匆前来向他禀报,太子妃失足跌入池塘,孩子不保,太子妃纳兰子宁也性命堪忧。
“子宁…”
后来她无恙,可时常呆滞,心神不定不与外人接触。夜晚惊醒就会哭着说对不起。
他一怒之下填了池塘,暗暗自责,若那日守在她身边,若那日寸步不离,会不会……
会不会子宁就免了这失子之痛,子宁就不会难过。
子宁,对不起…
说一生护你安好,许你无忧,可……
她记得她曾问过他喜欢孩子么?
她记得她说慕郎该给孩儿取什么名字呢?
她记得她说“慕郎你猜,是男孩还是女孩。”
她记得她……
子宁,子宁,子宁…
五个月后
一道圣旨颁布太子府,暮国皇上下旨三日后将兵部侍郎孙傅之女孙采薇指给太子容慕,并效仿娥皇女英,孙采薇与纳兰子宁同位为太子妃,不分上下以姐妹相称,共同侍奉太子,为暮国绵延子嗣。
听此,她打翻了茶盏,自嘲冷笑,自言自语道
“此生独纳兰子宁一妻,此生独纳兰子宁——一妻。一妻。哈哈哈,那,现在——这又算什么?”
原本失子动摇的心此刻愈发坚定。
“皇室皆无情,他容慕怎能是偏例。”
她把自己关在房内,一连三日不踏出房间半步。他解释她不听,他说话她不理。
他想告诉她。
“我不做这太子,不要这江山繁华,远离这朝堂上无止休的利用纷争。”
他想告诉她。
“我们一同归隐山林,放羊牧马,每日朝夕相处,男耕女织。”
他想告诉她。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他想问她。
“愿不愿…”
他怕她会受苦……他更怕她会——离他而去。
她的心,他,怎会——不知。
最终他娶了孙采薇,他忤逆不了他父皇的旨意,他也不敢拿子宁的归留来赌,他知道真相,也知他和她早便今时不同往日了。
不久,太子府传出,兵部侍郎孙傅之女孙采薇怀有身孕。
慕郎,你不是说不会负我吗?
那一刻她好恨,好恨,恨他杀她纳兰家族一百三十五人,恨他监斩自己爹娘,恨自己犹豫不决,迟迟不能手刃仇人,恨他负了自己……
那日她邀请怀有身孕的孙采薇一同去凉亭品茶。
孙采薇答允了,确实弄得府内人尽皆知纳兰子宁太子妃请她孙采薇去喝茶。
孙采薇想,谅她纳兰子宁也不敢明目张胆陷害于我。
她给孙采薇添茶,孙采微却端起她的杯子,她笑,并不在意她的心思缜密。
她说贵定云雾茶极好,慕郎最为喜欢。
她问她知道吗?
她说慕郎是她的夫,她说他怎么能做她的夫呢!
后来,她又说了什么,孙采薇忘记了,可她清楚的听到。
她说。
“慕郎,是我的夫,我怎么可以让别的女人怀了他的孩子呢。”
“其实,两盏茶都被我下了药。”
“我们都中了毒。”
“我们都会死,都会。”
“她说你看,慕郎回来了,你说,他会救谁。”
“子宁,子宁,你怎么了。”他仓皇失措跑进亭内,怀里是七窍流血的她,是她的子宁。
该来的都来了吗?
孙采薇疼痛的在地上翻滚,无人理会,孩子在流失,生命在流逝……后来,被下人带走,太子容慕重头至尾没看她一眼。
是不是错了,不该利用父亲手中掌管半个天的虎符交换,求皇上下旨,让她嫁给太子容慕为太子妃。
是不是错了,不爱就是不爱,怎能强求的来呢,最后的伤害还不是自己一个人承受。
“子宁,你就,这般,恨我,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容慕,你杀我纳兰全家,监斩我爹娘姊妹。我纳兰家清清白白却死于非命。我恨不得把你碎尸万段,若不是我求医治病躲过此劫,今日,我怎能报仇看你这般痛苦。”
那年她知太子容慕去囿林狩猎,便故意等他,想借机杀了他,可没想到,最后,却爱上他,爱的无法自拔不能自己。
他早就知道他们二人是仇人,纳兰家族确实误斩,可他能做的却是弥补她,他以为她可以原谅他,他以为那个孩子,他以为,那个被纳兰子宁自己害死的未出生孩儿,可以让子宁消除一些对他,对他的恨意。
他以为………
原来,只是他以为啊!
孩子可以在有,可她心心念的子宁世上唯有一人啊!
可她为什么伤害自己,为什么不杀了他,为什么。
“容慕,我杀了你孙太子妃的孩子,哈哈哈。你很难过对不对……”
他抬手擦着她嘴角鼻孔眼睛源源不断的血。
“没事的,没事的,没事,子宁,慕郎,慕郎这就,这就传太医。”
“太医呢!太医呢,太医,太医………。”
“哈哈,你,你知道吗?孩子,孩子,我的,孩子,死了,我的孩,子死,了。是我,是我害的。”她满脸血迹,边哭边笑表情狰狞可怕。
“子宁,别说了,求你别说了……。”
他想告诉她,孙采薇的孩子,是他知道他是她仇人那天酒后乱性所留下的,可他没有说,为什么,是啊!为什么?
她凄惨一笑,她还是下不了手,狠不下心,杀不了他。
爹娘,宁儿杀他两子,他此刻又这般痛苦,这大仇,宁儿是不是,是不是也算报了。
爹娘,你们可——还好。宁儿,这就来陪你们,和我那未出世的孩儿,孩儿,你别怪娘亲,别怪。
“慕——郎。”她抬起手摸向他的两颊,却在半空,落下。
“如若有来生,你在东,我在西,你若来东,我便去西。求只求,你我…永生不复…相见。”
她不知他把她所做的都看在眼里,恨意也好,孩子也罢。
她不知他曾有意要带她离开,她不知他的归隐田园,她不知他的放羊牧马,她不知他的男耕女织,她不知他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袖口里,掉出的,是当年那他赠她的梳子,而如今,已然一分为二。
犹记当初
她说“以梳为礼。”
他道“生世纠缠。”
这年,满园桃花凋落,萎黄落了遍地。
同年四月,先皇驾崩,传位与暮国太子容慕。
慕容慕登基后,追封已故太子妃纳兰子宁为皇后,赐封号宁。
自此虚设后宫,一生无妃无子。
新帝继位六年,病重,宫人们说,皇上日日手中都攥着断了一半的梳子。
每每夜间都会唤着宁皇后的名字。
“子宁,子宁,子宁,我的妻,,我定不负你…子宁。”
“此生唯你一妻,不弃不离……”
子宁,子宁,我的妻,子宁,我的妻……
暮国新皇容慕继位七年,歿。
与宁皇后纳兰子宁合陵。
年,三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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