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璞玉坐着沈家的车赶着去梨园看戏,乔楚生目送她离开后,看沈星沉手上单独拿了个盒子,问道,
乔楚生:“这是买了什么?”
沈星沉把盒子塞给乔楚生,乔楚生翻开一看,是一支刻着简约暗色花纹的银色针状领针,
乔楚生:“你怎么这么爱送这个给我?”
沈星沉打量了下乔楚生簇新的白衬衫的领口,悄悄地又别过脸去,
沈星沉“怕麻烦。”
既然岳母大人交付了艰巨的任务,乔楚生温言软语地哄了好久,沈星沉才不情愿地和他一起去定制婚纱。
民国初年欧式的婚纱才开始传入中国,即使是在上海滩也是比较昂贵稀罕的,能来店里定制婚纱的基本都是大富大贵之人。
所以婚纱店里的人无时不刻不是笑脸相迎,把店铺里最新样式的婚纱照片都排在沈星沉面前,看沈星沉神情恹恹,还特意捧出一套打版新制的婚纱来。
婚纱精致的布料勾勒出窈窕的线条,繁复的花边层层叠叠迷人眼,从肩头上向下螺旋点缀着手工织就的朵朵白色的玫瑰,就像是秋日清晨朦胧的梦境。
沈星沉“就这件好了。”
店员依言点点头,捧了卷尺来要量沈星沉的身量。乔楚生朝她招招手,不明所以地踌躇在原地。乔楚生抽出她手里的卷尺,摆摆手,
乔楚生:“我来吧。”
乔楚生近距离地站在沈星沉面前,她整个人就被笼在了乔楚生强大的气场里。
乔楚生把卷尺的前端按在沈星沉的肩处,故意用拇指缓缓地撑开卷尺,目光还有意无意地勾着沈星沉的脸。
一寸、两寸、三寸………
温热的拇指就顺着卷尺从沈星沉肩胛骨徐徐划过,如同铺陈开名贵的画卷卷轴。
沈星沉“你……你能不能快点。”
沈星沉不敢看向乔楚生的眼,感觉他浑身上下、一举一动都是致命的侵略感、诱惑感,让她整个人口干舌燥地想要去喝口水。
乔楚生:“急什么,我不得慢慢来嘛。”
乔楚生舌尖抵着牙龈,掩住自己得意的笑,转身在纸上写下尺码。
然后放开一段卷尺,绕过沈星沉的后背,落在她的腰间时轻轻一用力。
沈星沉被带得朝他踉跄了一步,差点摔进他怀里。
沈星沉“乔楚生,你是不是故意的?”
乔楚生顾左右而言他地道,
乔楚生:“平时看着吃得挺多的,腰怎么这么细?”
沈星沉“天生的,你羡慕不来。”
沈星沉报复性地戳了下乔楚生的腰,乔楚生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眸色幽暗地盯着她看了片刻,展颜一笑道,
乔楚生:“那我以后要好好确认一下。”
量完尺码,店员又问了些布料、装饰之类的细节问题,乔楚生看了眼窗外低垂的暮色,伸出手来,
乔楚生:“天都黑了,走吧去吃饭。前几天三土说宝庆酒楼的菜做的不错,我带你去尝尝。”
吃完饭,乔楚生开车送沈星沉回去,路过棋盘街时,趴在窗边的沈星沉突然叫停了下来。
乔楚生稳稳当当地把车停在了路边,
乔楚生:“怎么了?”
沈星沉“我去下书局,买本期刊,一会就好。”
乔楚生伸头从挡风玻璃看去,果然不远处立着块商务印刷馆的牌子,沈星沉匆匆走了进去。
乔楚生百无聊赖地低头盯着方向盘,突然车窗被敲了两下,瑶琴在外面对他笑着招招手,
瑶琴:“楚生哥。”
乔楚生下了车,右肘撑在车门框上笑道,
乔楚生:“瑶琴,这么巧啊,在这碰上你。”
瑶琴神秘兮兮地问,
瑶琴:“我听说你要结婚了?是不是真的啊。”
乔楚生:“消息这么灵通,你不去当记者可惜了。”
瑶琴惋惜地道,
瑶琴:“哎呀,咱们堂子里也不知道有多少姑娘要心碎了。”
乔楚生左眉一挑,玩世不恭地笑道,
乔楚生:“那我可就顾不上了,我就只能关心那一个姑娘笑得开不开心了。”
瑶琴回忆起之前好像在成衣店里遇上乔楚生给个女孩子买甜点,不过那女孩子带着压低了檐的钟形帽,倒是没看见她具体长什么样,所以好奇地接连问道,
瑶琴:“听说还是个大家闺秀?是不是我和玉筝见到的那个?”
乔楚生:“可不是嘛,你们俩一顿胡说八道,害得我回去哄了好久。”
瑶琴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感慨地道,
瑶琴:“楚生哥,一转眼咱们俩都认识这么多年了,咱们第一次见的时候你还瘦瘦小小的,现在都要结婚了。”
瑶琴:“能找到个让你收心的姑娘可不容易啊,得好好对人家,婚礼的时候……”
说到婚礼的时候,瑶琴又把话咽了下去。既然乔楚生的未婚妻出自名门望族,自然是不会欢迎一个堂子里的女人去参加婚礼,她也不想乔楚生难做,所以立马收住了话尾。
乔楚生自己也是三教九流出身,虽说现在进了巡捕房洗白了,但从来没有看不起之前的朋友。
乔楚生:“放心吧!喜糖喜饼到时候肯定少不了你的!”
瑶琴的同伴还等着她,所以她也就闲聊了几句就离开了。乔楚生等了半天没见沈星沉出来,皱着眉看了好几次手表。
乔楚生:“说是一会,怎么这么久?”
结果刚说完,沈星沉就空着手走出来,后面跟着个捧了大摞书的书店店员。
乔楚生:“你这是要把书局给搬空了?”
沈星沉“我要想搬空书局,到时候肯定得让你给我干苦力。”
沈星沉打开后排的车门,把书堆在后排的座椅上,又瞟了眼乔楚生。
乔楚生认命地掏出钱包来,扔了块大洋给店员,
乔楚生:“你这出门不带钱的习惯能不能改改了?”
沈星沉一摊手,装作没听到。回去的路上,沈星沉突然想起来问起了乔楚生之前办的是什么案子。
前面的车一直堵在路中间,乔楚生不耐烦地连按了几下喇叭,转头道,
乔楚生:“就之前诺曼那个案子,他不是被押回伦敦了嘛,剩下那几个小杂碎被我扣在巡捕房,随便上了点刑就招了上家。”
沈星沉“我记得那是家买点心的店。“
乔楚生:“金显荣送你的那盒点心就是那家的。”
在乔楚生看来,这绝对不是巧合。这次诺曼出来兴风作浪之后,最得利的也是日本人,所以这背后少不了他们的推波助澜。
到了沈公馆之后,一进门就看见张璞玉神情忧郁地坐在沙发上,林桂生闲适地嗑着瓜子,听着收音机里音乐唱片,见乔楚生和沈星沉走了进来,把他们俩招呼到旁边,从小巧的手提包里摸出两张票来,
林桂生:“哎,你们俩来的正好,我这里有两张后天兰心大剧院音乐会门票,好像是什么爱乐……”
沈星沉“维也纳爱乐乐团。”
林桂生:“对对对,是他们的演出,你们时髦的年轻人去听一听好了。”
林贵生把票递给乔楚生,乔楚生接了过去,把票对折起来收进西装外套的口袋,
乔楚生:“谢谢了,桂姨。”
被忽视的张璞玉可怜巴巴地问道,
张璞玉:“星沉,你都不问我怎么了吗嘛?”
沈星沉顺着她的话问道,
沈星沉“所以你是怎么了?”
林贵生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张璞玉一眼,
林桂生:“你别理她,她家房子塌了。”
张璞玉揪着沈星沉哭诉,
张璞玉:“星沉,你不知道梅先生居然娶了唱《四郎探母》的孟小冬!”
路垚和白幼宁婚礼的时候,沈星沉倒是听孟小冬唱了出戏,她反串女老生,扮相威武、唱腔厚重,是难得的梨园翘楚。
沈星沉“人家天作之合,你难过什么?”
张璞玉仔细想想好像确实也是这个道理,不过内心还是无法接受,
张璞玉:“我就觉得他们俩不般配。”
林贵生冷笑一声,
林桂生:“戏子无情,指不定多久就闹掰了。”
这话中带刺,语气更是不悦,乔楚生就想起来之前白启礼曾对他说过林贵生的事。
林贵生算是委身下嫁给霍天鸿,霍天鸿事业有成后,却为了名伶露兰春抛妻弃子。
林贵生一派女强人作风,火速离了婚,带着霍震霄活得自由自在。
而露兰春在嫁给霍天鸿之后没多久,就看上了个富家公子,最终弃霍天鸿而去。
仔细想来,最后只有霍天鸿人财两空,连带着唯一的亲儿子霍震霄都对他避之不及。
也难怪霍震霄对于他的身世闭口不提,乔楚生知道见过林桂生之后,才知道他居然是上海滩最早的一批大亨——霍天鸿的儿子。
存不住伤心事的张璞玉点点头,转头又开开心心问起了沈星沉婚纱挑的怎么样。
乔楚生挨着沈星沉坐在沙发的扶手上,一边听着张璞玉絮叨,一边摸着口袋里的音乐会门票,暗自低头露出自得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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