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虚假

可能是腺体的原因导致omega身体真的越来越差，也可能是小少年打的她咽喉都渗出了些血腥的惩罚确实很重。

所以当傅离枳十分不悦的放下了支撑起omega下颚的军靴时，omega的头部几乎是顺势嗑在了小少年的膝盖上。

她下巴尖，小少年有些吃痛，条件反射的想把人推下去，可明明都动了手，带着玻璃质感的灰色眸子倒映omega的虚弱样子时又终是有些不忍。

似是犹豫了一下，傅离枳只是抓着omega往上拖了点让她靠的舒服些，继续板着脸道，“回答啊，奴隶。”

“一个星期一次。”

清冽的音色有些低，甚至第一次在这个冰冷又倔强的人身上透露出些有气无力的感觉，傅离枳没再为难她，只是帮她拢了拢有些散乱的浅金色长发，“刚刚为什么不回答？”

“太没用了。”

小少年有些搞不清意思，问道，“什么？”

那双灰蓝色的眼睛用那么忧郁，又那么专注的眼神看他，“没有用还麻烦的omega，会被抛弃的。”

傅离枳微愣了下，似是觉得有些好笑道，“上次在电话里也是这样，你在向我撒娇？”

小少年那双玻璃质感的灰色眸子那么的凉，就和omega的眼眸深处的冷意一样。

空气里的玫瑰花信息素很淡，即使omega的腺体再劣质，过了这么久，当初的临时标记也终究是要没了痕迹。

傅离枳等了一会，没等到omega的回应，便自顾自道，“不会的，我不会做那样的事情。”

他不会让面前的人像他的母亲一样，被占有之后求而不得，还落得一个惨死的下场。

即使他再厌恶她奴隶的身份，即使他再厌恶——她和他的父亲近乎一样的冷漠，和凉薄。

就像是被剥夺了情感的木偶，凉薄到让人只觉得厌恶至极。

两个人的气氛有些凝重，沉默之际，响起了让傅离枳觉得十分及时的敲门声，“枳枳，应该还在房间吧，现在去吃饭吗？”

初落撑着地板站起来，十分清冷的目光看向推门进来的人。

身着军装的俊美青年也看向她，用他那听起来就让人觉得十分好脾气的温和声调问道，“枳枳，中午好啊，这位小姐是你的女朋友吗？”

傅离枳似是犹豫了一下，才道，“不是。”

omega声音清冽，平静的陈述道，“是主人。”

青年是因着omage身上的玫瑰花味道才会如此询问，面对这种情况也不觉得尴尬，只是转移话题微笑着称赞道，“原来是执事小姐啊，真是个大美人呢。”

帝国历代对继承者的历练都极其严格，不仅需要易容和改变身体特征，更是有在军部暴露身份就很可能被取消继承者身份的严苛规定，但对于傅离枳来说，帝国毕竟已经有了傅薄言这个继承人，陛下答应他去军部历练也无非是为了警觉傅薄言，或者为将来的情况留一个可能。

所以他依然顶着那张精致漂亮的脸，虽说没有刻意张扬王子殿下的身份，但也没有特意隐瞒。

若不是像面前青年这样极善交际，且至少表面脾气极好的人，确实很难和性格别扭的王子殿下相处愉快。

初落没回应他，青年也不在意，走到明显有些不悦的傅离枳身边，蹲下来轻声道，“枳枳生气了吗？”

“是我说错话了，对不起。”

小少年似是和他关系很好，见他道歉不仅耐着性子安抚，连一向清澈的音色都带了些微微的柔和，“和你没关系，小锦你先走吧，我还有些事要做。”

初落并不在意傅离枳对那句“女朋友”的变扭和犹豫，她只是静默的站在一边，静静等待小少年真正想问的事情。

“你和姜停云到底什么关系？”

“仇人。”

小少年微微皱眉，继续问道，“你们怎么认识的？”

“五年前在帝国与其他国家混战的边境遇见过。”

“他为什么要见你？”

“想杀我。”

小少年微微提高了音量，不悦道，“你最好把我想知道的事情，说的清晰具体一点。”

“会有人告诉您的。”

小少年在不解和不悦中再一次听到了敲门声，这次是omega说了一声“请进。”

如温和天空一般的灰蓝色眼眸落在门外的挺拔身形上，浅金色长发下的脸庞无悲无喜，一向清冽的音色，含了些凛冽的寒意。

“姜停云，你现在找我过来，倒真是无能，也无趣。”

“我知道你恨我，可你也只能恨我了，不是吗？”

……

姜停云第一次见到顾梨的时候，是在帝国战乱最为严重的那一年，那时候他35岁，堪称帝国近二十年来最年轻的中将。

帝国四面都环绕着雾气弥漫且占地面积极大的森林，是天然的屏障和沃土，地势错综复杂不易守也不易攻且极易迷路，帝国的繁华吸引过无数侵略者进入这片森林，甚至于现在在帝国人口众多的奴隶，也是曾经侵略者的后代。

其实姜停云在帝国南部的森林里为了躲避追兵逃亡的时候，第一个见到的人是傅薄言，那时候他正在进行帝国继承人的历练，穿着普通士兵的衣服，易容后的脸平平无奇，就连那双璀璨如星河的湛蓝色眸子都被隐去了光华，“我叫安言，作战时太混乱，和大部队走散了。”

“您是帝国的将军吧，我可以跟您一起走吗？”

现在战乱四起，在瘴气随处可见的森林里迷路的士兵甚至平民并不少，姜停云并未对眼前的年轻人起疑，只是十分爽朗道，“我也在森林里迷了路，这附近又有太多搜查的敌人，一起走的话正好互相照应。”

他们坐在地上休息了一会后，姜停云听见十分轻的脚步声瞬间警惕起来，傅薄言却只说没关系，是熟人。

抱着野果子的女孩子很瘦小，和森林的背景颜色一致斗篷遮住了大半张脸，看不见眼睛，黯淡的浅金色短发紧贴着耳部轮廓，露出的下颚和鼻尖白的有些过分，像是橱柜里冷白色调的玩偶。

姜停云不懂小女孩是想隐藏什么还是害怕见光，只是礼貌的打了招呼介绍了自己，换回来女孩一句冷淡的答复，“顾梨。”

那声音清冽，像是森林里雨雾天的结冰湖水。

似乎在危险中互相合作的人关系总是容易变好的，至少在那一段时候姜停云是那么认为过的，他们一起在山洞靠成一团取暖，一起啃野果喝湖水，甚至一起反守为攻潜入这一块敌人基地的军火库。

那时候姜停云就觉得傅薄言和顾梨真的有着相同的聪明，或许并不是像他这样在军事方面的才能，但他们思维缜密且观察力强，而且能够关注到常人容易忽视的细节。

后来回到军部，傅薄言一点一点的展露自己的才华，几乎是新兵里面最有潜力的人，而一直身份不明的顾梨也没有离开，换了不起眼的灰色斗篷继续跟在他们身边。

他们虽然不可能像之前那么朝夕相处，但还是会一起去军部的食堂吃饭，一起商讨战略，甚至是在太晚了不方便回自己房间的时候干脆打地铺睡在一起。

当然，容易让别人误会的尴尬事情，其实也并不是没有发生过。

“姜先生，很晚了，您还不休息吗?”

军部统一制式的金属质感的房间并不大，姜停云在办工桌前处理军务，顾梨坐在床上半侧着身子看他。

十四岁的女孩子十分瘦小，黯淡的浅金色短发紧贴着耳部轮廓，皮肤白的有些过分，像是橱柜里冷白色调的玩偶

她用那双忧郁平静的眸子注视着姜停云，似乎一点都没有因为身上明显透露着情趣意味的短款女仆装感到不自在。

姜停云饶有兴趣的走向她，带着些取笑意味道，“谁让你穿成这样的?”

顾梨仰头看他，淡淡道，“您的下属让我给您送文件，好几个人半诱导半逼迫着我换的。”

或许是难得看到冷冰冰的小家伙在床上这样一副……可爱的模样，饶是军部最年轻的中将也觉得有趣，他凑近她，有些调侃道，“他们还让你做什么?”

姜停云没想到的是，顾梨伸出手环抱住他的脖子，整个人几乎是挂在了他的身上。

三十五岁的中将先生有过很多临时的情人，不过被能当自己女儿的小姑娘投怀送抱还是第一次。虽然他的下属们会这么做的原因也确实是因为他把omega当小情人养着，不过……那些蠢货真的不明白她才十四岁吗?

姜停云扯着omega脖颈处装饰性质的锁链把人拽下来，用自己的外袍把omega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才有些无奈道，“在你们眼中，我就这么禽兽吗?”

姜停云一个公主抱就准备把omega抱回她的房间，然后一脸严肃的，一副教小孩子模样道，“我会和他们说别再做这种事情，还有，小梨，是有人给你传输了什么我是禽兽的思想吗?至少过两年再说吧。”

顾梨还是淡淡的，“安言说您肯定希望我这么做。”

姜停云一脸黑线，“诱导未成年少女干这种事情，那小子也是个人渣啊。”

他抱着omega走过军部的走廊时很多人侧目，不过两人倒是都不怎么在意，等把omega送回她的房间，姜停云才关上门解开他裹得严严实实的外袍，下意识有些不悦道，“下次不准穿成这样，军部全是些血气方刚的愣头青，你就不怕被别人看到?”

顾梨装成一副乖巧的样子点点头。

可能是相处久了才能真正了解一个人吧，他慢慢的发现，其实他眼前的大多数情绪都只是伪装，顾梨是真的冷漠，也是真的没有什么生而为人应该有的感情。

那次在审讯室等她帮忙解决别人问不出情报的俘虏，那场景连他都觉得可怕。

可顾梨却已经冰冰冷冷的回头看他，灰白色的斗篷下的眼睛凉的骇人，后面的俘虏几乎是发了疯般不停抽搐，顾梨的音色却依旧清冽的残忍，“情报已经问出来了，姜先生，我们走吧。”

他记忆里的顾梨冰冷且凌冽，无论遇到什么样的难题与危险，都是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以至于姜停云就算是愿意相信她做了后面那样背叛且残忍的疯子行径，也实在是不愿意相信，面前被神情有些骇人的王子殿下踹倒在地上，并不反抗只是低头抹去鲜血的omega，会是当初的顾梨。

“你是听不懂人话吗？恶心的奴隶，我要的是你的回答。”

初落站起来对上那双有些鲜红的灰色眸子，似乎并不在意身上的剧痛，只是从口袋里拿出药有些强硬的塞进小少年嘴里，冷声道，“殿下在精神方面的病愈发严重了，是在军部遇见了什么人吗？”

omega似乎并不需要他回答，自顾自的陈述道，“能够牵动您情绪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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