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岁

温仪帝姬生辰正在酷暑之时，皇上便下旨在依水而建的扶荔，殿举行温仪帝姬生辰宴，宴请王公大臣。

皇后依旧雍容华贵，端坐在皇上身侧，温仪帝姬被乳母抱着在曹容华身旁，曹容华今日打扮的格外隆重，与若日大有不同。

右边第一席坐着身怀有孕的沈容华和曹容华。今日的宴席不仅是庆贺温仪帝姬周岁的生辰，也是沈容华有孕的贺席。温仪帝姬年幼，所以她们两个才是今天！真正的主角，连位分远在她们之上的端妃和齐妃也只能屈居在第二席。而华妃和冯淑仪共坐第三席，第四席才是我和云霁，第五席是甄嬛和安陵容的位子。因为怕安陵容胆怯，特意拉了她同坐。

玄凌：今日是朕次女温仪帝姬周岁生辰宴，朕先祝温仪长乐未央，一生安康。

由皇上先开头，皇后和各位嫔妃又紧着说了些喜庆的话。

朱宜修：今日是温仪的生辰宴，也是曹容华你的好日子。皇上已经下旨晋封你为正三品贵嫔，赐号‘襄’，金秋九月行册封礼。

曹琴默：嫔妾谢过皇上，皇后娘娘。

我与云霁对视一眼，曹容华也算是熬出头了，连生两级，成了一宫主位，总比以前体面不了。我心里清楚，皇上哪怕对曹容华宠爱不过尔尔，但好歹是有温仪帝姬，为着温仪帝姬日后，皇上也少不得要抬举曹容华。一国帝姬生母身份若太过低微也不好。

曹琴默：皇上，嫔妾觉着今日的歌舞虽然隆重，只是未免太刻板了些。本是家宴，在座的又都是亲眷，不如想些轻松的玩意来可好？

玄凌：细细说来。

曹琴默：臣妾想宫中姊妹们侍奉圣驾必然都身有所长，不如写了这些长处在纸上抓阄，谁抓到了什么便当众表演以娱嘉宾，皇上以为如何？

皇上点头同意了。

曹琴默：沈妹妹有孕不宜操劳，这抓阄行令的差事就让臣妾来担当吧。

玄凌：怎么，你这个出主意的人儿自己不去演上一段儿？

曹琴默：臣妾身无所长，只会打珠络玩儿，实在难登大雅之堂。臣妾已经想好了，无论各位姐妹表演什么，臣妾都送一串珠络儿以表心意。皇上您说好不好？

玄凌：那也勉强算得过了

沈眉庄：万一抽中的纸签上写着的不是某位姐妹的长项，可要如何是好呢？

曹琴默：就算不是长项，皮毛总是懂得些的。况且都是日日相见的姐妹，随意即可。

筵席已经开了半日，丝竹声乐也听得腻了，见曹容华提了这个主意，都觉得有趣，跃跃欲试。宫中妃嫔向来为争宠出尽百宝，争奇斗艳。如今见有此一举，又是在帝后亲贵面前争脸的事，都是存了十分争艳的心思。

曹容华抽得皇后是左右双手各写一个“寿”字。皇后书法精湛本是后宫一绝，更不用说是双手同书。两个“寿”字一出，众人皆是交口称赞。

端妃体弱早已回去休息，冯淑仪填了一阕词；云霁画了一幅丹青《观音送子》，俱是各显风采。

玄凌：顺仪近日有恙，便好生休养，下一个吧。

叶冉彤嫔妾谢皇上恩典。

下一个便是甄嬛，只见曹容华从瓶中抽取一张纸条，竟是请她跳惊鸿舞，这惊鸿舞乃是唐玄宗梅妃所作，皇上挚爱纯元皇后也跳过的，舞不舞都是错。

身怀有孕沈眉庄为甄嬛助阵弹古筝，皇上命人取来舒贵妃昔日用过的长相思古琴来，安陵容伴唱。

三人正合奏着，甄嬛倒真是给人不小惊喜，以为她出身诗礼之家，对音律歌舞也颇为擅长。

忽听一缕清越的笛声昂扬而起，婉转流亮如碧波荡漾、轻云出岫。个音一转，曲调已脱了寻常《惊鸿舞》的调子，直高了两个调子，也更加悠长舒缓。

甄嬛心中一松，高兴非常。这清河王随意吹奏，倒让她脱离所学舞姿的拘泥，云袖破空一掷，尽兴挥洒自如。

正跳得欢畅，沈眉庄的琴声渐次低微下去，几个杂音一乱，已是后续无力。我瞧了过去，沈眉庄皱着眉头捂着嘴像是要呕吐出来。仓促间，清河王将紫笛抛给了甄嬛。

想着甄嬛已经横笛在唇边，双足旋转得更疾，直旋得裙裾如榴花迸放吐灿，环佩飞扬如水，周遭的人都成了团团一圈白影，却是气息不促不乱。一曲悠扬到底。

旋转间听得有箫声追着笛音而上，竟是皇上。他含情脉脉瞧着甄嬛，一时艳煞旁人。

笛箫相和，琴音袅袅，歌喉曼曼，渐渐都低缓了下去，若有似无。身体如柔柳被巨风卷得低迥而下，随着笛子的尾音渐渐旋得定了。洁白轻盈的柔纱裙幅低跪袅袅四散而开，铺成了一朵雪白的花，盛放在殷红的茵毯之上。

曹琴默：皇上看臣妾说的如何？妹妹果然聪慧，能作寻常人不能作之舞。不逊于故皇后在世呢。

朱宜修：曹容华怎么今日反复提起故皇后的《惊鸿舞》呢？本宫记得故皇后作此舞时连华妃都尚未入府，更别说容华你了，容华怎知故皇后之舞如何？又怎么拿婉仪之舞与之相较呢？

曹琴默：臣妾冒失。臣妾亦是耳闻，不能得见故皇后舞姿是臣妾的遗憾。

玄凌：跳了那么久累不累？

甄嬛：臣妾不累。臣妾未曾见故皇后作《惊鸿舞》的绝妙风采，实是臣妾福薄。臣妾今日所作《惊鸿舞》乃是拟梅妃之态的旧曲，萤烛之辉怎能与故皇后明月之光相较呢？

玄凌：六弟你来迟了，可要罚酒三杯！

清河王：臣弟已吹曲一首为新嫂歌舞助兴，皇兄怎的也要看新嫂们的面不追究臣弟才是。

玄凌：这是婉仪甄氏、容华沈氏。这歌唱的是…

安陵容：臣妾选侍安氏。

玄凌：晋封选侍安氏为从六品美人。

清河王：臣弟敬皇兄与一杯。

玄凌：朕替容华饮罢。

李长蠕何等乖觉，立刻道：“恭喜王爷，恭喜容华小主。”

朱宜修：还不去传旨，甄氏晋封正四品容华。

众人起身向甄嬛敬酒，“贺喜容华晋封之喜。”

朱宜修：皇上，今日既是温仪帝姬、惠嫔之喜日，亦是甄容华之喜日，何不为众姐妹之喜日？

如此便是向皇上进言大封六宫了。

玄凌：如此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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