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谨言被裴林训了一顿,这次他没有和裴林闹起来,反而像个认错的孩子一样乖巧的站着,低着头不知道是在反省还是神游。
裴林被气得怒火中烧,感觉头晕目眩的,他结结实实的坐下,沉重的扶着额叹了口气:“收拾东西,到了宁州回信,安心待命。”
“是。”裴谨言离开,裴林苦恼的拍着头怎么会生出这样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儿子。
回到静心居,裴谨言简单收拾了行李,把娘亲留下的盒子好好的放进行李中,有信抱着手看着他一直沉默的收拾东西,直到关上门有信才叫了他一句:“子方兄!”
裴谨言回首,有信向他行了一个官礼:“此去一帆风顺,再见,愿风波皆平,你我再月下对饮。”
裴谨言看着他恍然间仿佛看到初见时,那个迷路的少年白衣诀诀笑嘻嘻的问他:“兄台,不知黎山庄如何走?”
如今恍然隔世,物是人非,山长水阔,恐,与君对饮之日难复。
裴谨言向他颔首算是道别,转身离去是只剩一个背影,就像当初独自一人离开都城前往白云书院一样,这么多年,来来往往,还是他一个人。
为了保持他裴文人的形象他选择了马车,李伯给他遣了一个忠诚的小厮叫长风,长风高高瘦瘦的,黑黝黝的脸庞洋溢着笑看着老实:“少爷!”他从马车上跳下来,欢欢喜喜的接过裴谨言手中的行李。
裴谨言诧异的看着这个满是兴奋的少年:“长风,宁州偏僻多海贼,你这么高兴干嘛?”
“啊?嘿嘿,少爷您有所不知,我老家就是宁州。”
“哦,难怪。”
长风看着自己少爷心情低落以为他是因为被贬到宁州不高兴就绞尽脑汁安慰一通,裴谨言被这个生龙活虎的小厮逗笑了,拍了拍他的肩:“多谢,我现在感觉很好。”
长风嘿嘿傻笑,露出的大白牙在黝黑的皮肤下显得特别明亮,给人一种踏实憨厚的感觉。
文清川和闫沛的亲事被匆匆定下,她就像活不了多久一样,匆匆忙的就把在外游玩的姜妍给弄了回来,非要在这个月接亲。
此时已是入冬,天将降下福瑞于人间,从此焕然一新,满目皆是皑皑白雪。
姜妍头疼,她坐在凤椅上看着闫家的聘礼,这门亲事宵明候虽然不大满意,但还算是重礼,这些东西恐怕把整个宵明侯府给搬空了吧!
文清川在姜妍旁边看着这满屋子的金银珠宝绸缎房产,金元向前禀报:“回太后陛下,已经清点完了。”
“嗯。”姜妍满意点头,金元办事一向稳妥,她看着文清川,握住她的手语重心长的说:“真要嫁给闫沛?”
文清川嘴角含笑微微低头看着面前大红色的喜花,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既不高兴也不难过:“嫁。”
姜妍摇摇头:“当初本宫好像给你提及过他,但当时的你,一百个不愿,怎么现在,还急了。”
“母后,您潇洒半生,总得让朕也快活几日。”
“什么意思?你不做皇帝了?”
文清川没回话只是浅浅的笑了一下,姜妍能看出她的女儿有心事,但也没追问而是说一句让文清川感到心暖的一句话:“一切都随你,毕竟皇帝最大。”
文清川猛的抬起头看着姜妍,她这位母后,在她短短的十七年里,似乎大半时间都不在身边,剩下的一半很少很少有说心里话的时候,她从来不过问她的一些做法,不管对错她都默默支持默默帮扶。
她望着望着,眼前起了一层水雾鼻头也是酸酸的,心是暖的。
姜妍现在的模样和传闻中那个疯魔的女人完全不沾边,她优雅华贵,气质如兰,举手投足间无不是母仪天下之风,金色的半面具镶嵌在她脸上反而更加迷惑,一双凤眼微启,气质凛然。
那些疯癫的令人不解的都是她伪装出来迷惑所有人,以及那些狼子野心。
“三日后,正好是十五,不错。”姜妍最后说完这句话便离一个一个挨着挨着亲自查看聘礼。
文清川看着她,心中怅惘无数,有些对不起她。
母后,是儿臣自私了,可是,儿臣总要为自己活一次吧。
明德三年十一月十五,云阳帝与宵明候之子闫沛结亲,大婚三日普天同庆。
这一切都是美好的,可在大婚最后一日,北阳王文玄辰与右相裴林叛变,裴林之子裴谨言领三千叛军从都城外五百米处攻入都城与皇宫内文玄辰带领的八百精兵里应外合。
“来人!快来人,北阳王叛变啦!”
“救命啊!”
“护驾!快护驾!”
宴席明明一切正常,可是一曲惊鸿舞过后,躲在暗处的士兵个个都亮出明晃晃的剑,文玄臣也脱掉外面厚厚的大袄,露出准备已久的戎装,他胜券在握的举着剑对着红金色龙袍的文清川:“陛下,您该退位了。”
宾客四处逃窜,一时间满地狼藉,有人跑到外面朝天上放出信号,红艳艳的火光在空中绽放显现出桃花的模样,都城外五百米处草木从生,藏着三千士兵。
裴谨言看着都城上空明亮的信号,他心猛的痛了一下,他这身银金色铠甲还是当初文清川亲自监督大师为他做的,现在他要穿着这身铠甲攻打都城,逼她退位夺她江山。
多讽刺啊。
一旁的杜徵似乎看出他的犹豫,拍了拍他的肩:“子方,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如今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裴谨言看着杜徵:“师兄,你为何要帮文玄辰?”
杜徵愣了愣,他想了想:“可能是为了报仇,就算不能亲手手刃仇人。”
裴谨言咬牙,文玄辰早已向他道过杜徵和齐泽期的身世了。
闫沛来不及反应,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他想都没想抽出剑护在文清川面前:“陛下,您先走!”
“与柏,你斗不过他的。”文清川清楚文玄辰的武功,闫沛在他面前根本不够。
“斗的过斗不过也要先保全您的安危,陛下,先走,算是臣求您了。”他微微侧头,想要去看文清川,她今晚特别的美特别特别。
“闫沛。”文清川皱眉,她还是心软了,但……傻小子到现在还是什么也不知道。
她拿出藏在喜袍里的短刃,微微颤抖的刺进闫沛的后背。
闫沛感觉身后刺痛,他不可置信的回头,当时他受伤难过不可置信的眼神看得文清川心颤。
“为什么?”他眼眶唰的一下子便红了,他还是不解“为什么”一遍又一遍的重复,文清川低下头拔出剑,她又何尝不心痛,身边的人个个虎视眈眈,那么多人,都背叛她。
“你父亲,投靠了文玄臣。”她狠厉的看着闫沛,可是眼圈也是红红的,鼻头也染上的颜色,闫沛不敢相信一直摇头:“不可能,不可能的……”
“闫沛,事至如今,你难道还没有看清局势吗?”文玄臣被缠住抽出空闲对着闫沛大喊:“此战,你是我的人!”
闫沛又被文清川在腹部捅了一刀,他嘴角溢出献血含泪看着文清,脑海里快速闪过这些时日他陪在文清川身边的日子,一行清泪顺着脸颊滴落在喜袍上,这身喜袍真的很好看,大气华贵,金色的线绣出的龙凤精致华贵,可是只能穿这一次。
但谁家喜袍穿两回啊?
他无力的跪在文清川面前,不仅仅是因为失血过多更多的还是悲痛,他在昏倒前望着文清川:“文清川,我爱你,真的。”
“闫沛,对不起,朕,只能这样做了。”你放心你不会死的,朕把握的力度深度刚刚好,你不会死的,等你再醒来,就忘了朕,好好活下去,日后你必会荣华富贵一生。
文清川早就料到这一切,她在惊鸿舞跳到一半时便让心腹将姜妍文清幽从后宫密道送了出去,所以现在她已经没有顾虑了。
“文玄辰!朕和你打个赌,就赌你今晚杀不了朕。”文清还是那个样子,张扬跋扈的朝满身污血的文玄辰笑,转身便离开。
文玄辰大怒:“杀!给我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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