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暴雨,来得猛去得也快,天色黑压压一片,死气沉沉,仿佛有着一块黑布笼罩着天空,阳光无法透过黑布照耀。
金元洗了澡换了干净的衣服,她守在外面等着文清川,严神医看书看得眼睛酸痛,望向窗外就看见金元翘首以盼的样子站在槐树下。
他面前桌子上的姜汤已经放凉了不能再喝,他随手就倒在了窗外,下面是一些杂草,被风雨摧残过后趴倒在地。
金元一直站在槐树下一步也不肯挪开,严神医拿着《巫蛊之术》研究,灯火摇曳,他看着窗外槐树下单薄的身影,还是心软了。
严神医不知从哪里找来一个灯笼,他挑着灯,莹莹火光照亮前路,他走到金元身旁轻声说:“拿着灯,她才能看见回家的路。”
金元有些诧异,但感激的看着严神医:“多谢。”
金元接过灯,这个灯笼很普通,但是它的手柄上却有着浮雕,没等金元仔细看,她便听到文清川微弱的咳嗽声,她紧张望过去,果然是文清川,她浑身湿透狼狈的样子看着好让人心疼。
严神医看见文清川回来,也就猜到他身边的人会立马奔跑过去,他扭头看着刚才金元所站的位置,刚刚他们隔的很近,现在却是空荡荡的,唯有夜间冷风吹过,吹走那仅存的余温。
“小姐!小姐你怎么样了?”金元扶着文清川,她浑身冰冷,小脸蛋被冻得发紫,文清川靠在金元肩头,感受到了温暖:“金元……”她流泪了,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也模糊了她想说的话。
严神医这辈子都没这么无语过,他使出看家本领再一次把文清川从鬼门关里拉了出来。
等文清川醒来已是三天后。
明媚的阳光懒洋洋的,透过窗户照在她脸上给了她温暖,更加的生气,文清川睁开眼,眼前一片模糊,她努力想要视线聚焦却怎么都是白废,她有些惊恐的坐起身,闭不上眼睛想让眼睛缓缓,再睁开,还是一篇模糊。
她有些慌张的叫喊:“金元!金元!”
“小姐!”金元推门而入“小姐你醒了!”她高兴的像个下孩子一样跑到文清川塌边蹲下抬头欣喜看着文清川。
严神医端着一碗黑褐色的药走在后面,文清川轻轻眨了眨眼:“金元,我的眼睛快要看不见了。”
“啊?”金元震惊的瞪大眼睛,她去看文清川的眼睛,那双眼生的极好,桃花眼总是含情脉脉,只是后来慢慢的变得暗淡无光,纤长浓密的睫毛微微翘起,金元没看出什么,她回头寄希望于严神医。
严神医听到文清川说话他就猜到了,他镇定自若的端起那碗药走了过来:“看得见才不正常,这几日反复高烧,把原本没清干净的毒素逼得提前毒发。”
文清川听完变得很平静,她不怕眼睛失明,只是来的太突然罢了。
严神医把药递给文清川,文清川接过轻轻抿了一口有些烫,眉头微蹙,低眼看了这药,她吹了几口喝了下去,感觉寡淡无味,眉头拧的更紧。
金元诧异的看着文清川把药喝完,她是知道这要有多难闻难喝的,可文清川只是蹙眉便喝完了,严神医摇摇头:“看吧,让你作,这下麻烦了。”
“严神医所言,为何我听不懂?”文清川眯着眼睛去看严神医,那张脸再也没有以前那样清晰了。
“我很早就说过,你体力不止中了一种毒,蚀骨的毒还没有在书上找到,但找到了另一种。”
“你说。”文清川冷淡的说,她知道这个毒是裴谨言下的。
“此毒名为‘散觉’,散尽五感,觉而不查,是一种慢性毒,长期服用便会慢慢失去五感,同那蚀骨的毒一样,是殇族研发的毒,暂时无解,同样需要特殊手法才能探出。”
金元眼眶唰的一下红了,她看着文清川的眼睛:“小姐。”
文清川表现得波澜不惊,从她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她淡然的模样看的金元很是心疼。
她慢慢望向窗外,想再看看有光的样子。
“金元,我想吃桃酥。”
“金元马上去买。”金元起身朝门外跑去。
严神医欲言又止的看着金元离去的背影,无奈摇头:“你既已尝不出味道,又何必让她跑一趟。”
严神医坐下,文清川抬手闻了闻手里的空碗,不知是该庆幸还是难过:“还能闻到一点味道。”
“我想知道你最后一觉失去的应该是什么。”
文清川歪着头好像这样会舒服些她慢悠悠的说:“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大概会是听觉吧,我感觉耳朵很好。”感觉这就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她说的很轻松。
严神医点头:“还算好,至少还能听见我骂你的话。”
文清川低头淡然一笑:“严神医,其实你是殇族人,对吧。”
严神医笑盈盈的脸迅速僵硬,那还算明媚的笑突然变得僵硬后,有些不和谐,他对上文清川弯弯的眼睛,有些难以置信冷声问:“你怎么知道的?”
文清川听到这样的答案也不惊讶,微微低头哂笑,经历了这么多的事,大大小小的,好的坏的,现在的她仿佛将一切都看得淡然。
一个将生死看淡了的人,对其他的人和事还有什么好纠结的。
“那本《巫蛊之术》你看了好久,而且你知道那是一本赝品,因为你从来不珍惜它。”
“你很会观察,眼睛不在最后失去都可惜了。”严神医也不卖关子挑明身份:“我的确是殇族人,但我母亲是盛云人,殇族的文字我也能看一点但不多,够看那边《巫蛊之术》了。”
“你就不好奇,那书我是从何而来?”
“有何好好奇的,我若真那么好奇,能在这里呆下去吗?”
“一点都没有?”
严神医将文清川手里的空碗拿过放在桌上:“嗯,一点也没有,我不感兴趣,但我要感谢你,对亏你我才能看见这样一本书,它很让我着迷,我也愿意去研究它,我既已得到此书,作为回报,你的病,我好好治。”
文清川轻笑:“那你可否告诉我,我种的毒到底叫什么名字。”
“这不是毒,是蛊,且无解。”
“嗯。”见文清川淡然的模样,严神医还是挺佩服的,他也不在遮掩把怀里的书拿出:“此蛊名为‘噬骨仙’,无解,只需一滴与血液融合,便会游走周身,中蛊三个时辰后会迷惑性的全身长满黑紫色细网,一般医士可解,但在不久之后的一段时间内它会慢慢侵蚀骨头,每侵蚀一次便会遭到肝肠寸断蚀骨之痛,一般七次便会完全侵入骨髓。”
文清川点头:“然后呢?”
“这个蛊特别有意思,中蛊人最多能活五年,而且死后尸身不腐不烂永葆容颜。”
文清川哼笑一声:“如此来看,甚好,至少做鬼也是美的,我倒是,因祸得福?”
严神医笑而不语,只是摇头,文清川叹了口气:“还是谢谢下蛊的人,给我下的蛊还挺有意思的。”
“我瞧你也很有意思,这个蛊听起来的确是好,但尸身不腐不烂便会遭受虫蚁啃食。”
文清川啧了一声,微微蹙眉:“那挺麻烦的,还得搞个冰晶棺。”
严神医哼笑一声:“虽然最多能活五年,但我有把握让你再多活几年。”
“谢谢,但不用了。”
“嗯?”严神医不解的看着她,文清川当真是美得不可方物,阳光照在她病白的躯体上,白的发光,凌乱的头发感觉是在装饰,更加好看,清冷的感觉让人心动。
少女在十七岁看到死亡,但她早已不惧,反而觉得剩下的时光刚刚够,薄唇轻启,声音冷淡温柔。
“五年,足矣。”
她微微叹了口气看向窗外明媚富有生机的阳光,她慢慢伸出手在空中抓腾几下,眼底的温柔释怀。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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