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归

『0%玄黑』

大漠黄沙雪，燕山月似钩。

银亮的月光落在戈壁滩上，映得沙砾也反射出银白的色调。

这支在大漠里已经横行三日之久的驼队，似乎仍未有要停的意思。依然在沿着那条黄沙小径缓慢的前行。

商队里的人多数已经昏昏欲睡，方才闲谈的人此刻也止了话题。四下里除了清脆的驼铃声响，便是远处不时传来的几声野兽的嚎叫。

商队里为首的那人骑在一匹双峰骆驼上，一身灰白的衣裳外披着一件玄黑色的斗篷。兜帽将他大半张脸几乎遮住，只露出削瘦而线条流畅的下颚。他的皮肤在银亮的月光下显得很白，但却不是常见的白皙，而是一种几近乎病态的苍白。

夜色愈发深重，明月也早已升入中天。风携着黄沙与冷意向这支商队袭来，吹的衣袍烈烈翻飞。

为首的那客商则不知何时取了别在腰间的竹笛，放置唇边吹奏起来，苍凉的笛声乘着风向天上的月亮奔去，奔向这亘古不变的未来与曾经。

『50%竹青』

蜀地多山，路自是崎岖艰难。

虽自古便有人咏叹蜀道之难，但有幸一路山明水秀，心情倒也颇佳。

离了黄沙满天的西域，商队虽亦是风餐露宿，但眼见离京又近了一步，归乡心切到底还是抵去了远游之苦。

只是蜀地湿热，当地多食麻、辣之物以去湿气。商队里大都是中原人，更有甚者自小口味清淡，因而蜀地的食物反倒让商队吃了不少苦处。

贺绥也本不欲走蜀入京，一来山高路险，二来恐当地湿热，容易引人水土不服。但一路听闻蜀地有几处新开采的盐井，他便再也捺不住心思，便同商队里商量着改道入了蜀。

因为采购的缘故，贺绥一行人在锦官城停留了数日。贺家在各地商业繁盛之地多开有分铺，因而井盐一事均交给了当地的管事去办。

蜀地多井盐，也多竹。

沿着山间小道拾阶而上，两侧多是些碧绿如云的竹林。

山高林深，云雾缭绕。

幽篁野径，钟鼓梵音。

晚风送来了千年古刹悠扬的钟声，惊起了停栖在林间的飞鸟。仰面瞧去是绯红的斜阳，染得漫山金红，勾人摄魄。

『100%朱红』

正是寒蝉听雨时。

这场秋雨来的急，去时却不紧不慢。徐徐的竟然下了三日之久。

离了幽州后便再没走水路了，又恰逢雨天路滑，车队的行程不免慢上了不少。

泥水在马蹄的踩踏下溅起了朵朵水花，洇湿了赶路人的衣袍。

临近京城城郊，那雨也渐渐小了。稀稀拉拉的雨点敲在发黄的秋草上，那叶片颤颤巍巍的，似乎快承受不住这雨滴的力道了。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天色也逐渐透亮。是破晓而出的晨日，金红的霞光染透了东方的天空。

不远处的京城也笼罩在那片金红之中 ，朱红的城门与那城上石刻的朱雀，像是正在燃烧的火焰般耀眼夺目 。他们伫立在那片霞光之中，就这样迎接着远道而归的游子 。

六年零一个月十三日，一次京城与西域的往返。

作者有话说：记录一下贺绥17岁跟叔叔贺周出西域，23岁回京城的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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