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

辰光尚早，冬日朱曦方才高悬洒万缕清辉遍地，那青衫少年垂眸敛袖，静阒临牖而立，寒风料峭揉碎了晨光盈了他满身。

沈昫偏头瞥了一眼窗外寂寥，挽袖执笔落墨缓缓，毫尖游走宣纸蜿蜒，道是：万木凋零感百忧，萧条风景入双眸。

门前竹帘却不知何时被人掀开了，回首瞧眼，一抹谙熟的玄色身影裹着风霜映入潭中瞳。

贺绥走了过去，低头瞧人，他本就生得高，出门一趟又穿着长靴，这会儿便生生比沈昫高出半头，沈昫仰着头也瞧着他，倏然鼻尖一点，眸眼拢绛。

是片枫叶。

贺绥将那片叶子搁在他鼻尖上，低嗓侃他：“温之，我给你捉了秋的尾巴。”

沈昫仍是顶着枫叶，听他言语不禁失笑，眉眼间藏着一轮风花雪月。

他将红叶取下来，问道：“你摘的，还是捡的？”

贺绥将白狐裘披在沈昫身上，顺手理了理他颈边的软毛，细细的系了结扣：“自然是捡的，你也知，叶是最经不住寒风的。”

第一缕入的冬略显隐晦，他知沈昫畏寒，恐寒风惹了醉偏要与人相携，所性早早给他添上衣物。

沈昫任着他动作，听院外秋聒声褪，恍惚间忆起立冬已至，距年底想来也不远了，自娘亲离世之后，他也许久未曾庆过新年了。

无人相庆，亦无趣相庆。

“等到了年底，便给你添件红衣，可好？”

沈昫回神，藏在袖里的纤指紧紧捏着折扇，炉火扬暖风绕指淌过留余温，他弯眸浅笑，应道：“好，依你。”

贺绥得了准话，也不吭声，只是盯着他笑，弄得沈昫倒有些不好意思，不住的去瞥眼瞧着案上没写完的诗句。

凌寒腊梅招展抄去年华，明懋岁月接踵而至，似初冬吹落枝头积雪的微风，少年清绝风逸，一身风骨化作皓雪堆里的梅花屑，尽数洒在了贺绥身上。

贺绥顺着他目光看了过去，笑道既倚恃风矢，也无须缛物相缀。于是探指拾起沈昫手腕，覆掌相扣，揽着他凑近了案桌随笔写讫续上了那两句诗。

一年屈指余三月，四序惊心又九秋

作者有话说：by燕十一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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