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莺随着夫人烧香磕头。礼拜完毕。便在夫人旁边坐下。感到有几十上百双眼睛睁睁地望看自己,不觉差得满脸通红。低垂着头,依靠看夫人,不知如何是好,待稍稍定了神,用眼睛的余波悄然测览四周,怎然发现里面有一位更笔少年,身如玉柯临风。气质超凡,凭着感觉,地料想大概就是那天在花园里和红家一起见到的人。见他正呆呆地望看自己,不竟心里一动,双颊义飞上红云。她想者:“此少年丰姿俊美,心地聪明,才学冠世、王是风流便悦之时,却为何面带愁客。双眉微锁,责。难道还有什么不如意的事吗?是身体欠佳、环境不适呢?还是飘泊四方、怀才未遇呢?又为何单身住在寺里,几番相会,且向红娘说那么些疯话?他到底是怎样的人,又有怎样的意?”
她想到这里,不觉微微抬头瞟他一眼,谁知正碰上张生灼灼的目光,四目对视,仿佛有闪电通过全身,随后双方都感受到了对方的爱慕之意,似乎心有灵犀点通。莺莺迅速移开目光,竭力用心在父亲的佛事上。随着诵经声,莺莺想起往日父亲的音容笑貌,对自己的无限慈爱,如今却撒手离去,再也无法相见,不禁悲从中来,轻声啼泣,泪珠如断了线的珍珠往下落。
张生看着她的一举一动,整个心就随着她的举动上下动荡,辨别不清心中有什么滋味。他正昏昏然如在云雾中,忽然听到一声娇啼,如黄莺在树林中鸣啭,便将恍惚的心神略略定下来,只见莺莺的泪珠晶莹,似露滴花梢,又象带雨的梨花,让人看了无不爱怜,张生心中更是千分爱意,万般柔情,想道:“小姐,你的感情流露在眉梢,你的心绪和愁苦我都知道。若是你我能成美好,我会将你藏在金屋,一瓣心香,晨夕供奉,不让你再有半点惆怅,一丝悲伤!更不让凡夫俗子随意欣赏你的芳容!”
他想着,不禁回过头来,但见烛影摇荡,香雾云飘,众人都为莺莺所倾倒,佛门弟子也心意动摇,长老竭力保持着大发慈悲的面孔,击磬的和尚却一脸懊恼,添香的和尚烦躁心焦,只将一双眼睛紧盯着莺莺的美貌,连蜡烛灭了,香烟消了,也无人知晓。张生看在眼里,暗暗觉得好笑。
过了多时,法本才回过神来说:“风把香烛都吹灭了。”张生挤过去说:“不妨!我来重新点燃香烛!”此时,和尚们又敲起了云板,吹起了胡哨。接着,法本摇铃,乐器停止,宣读了黄疏,又点火烧纸,纸灰随地卷起,似蝴蝶般在空中飞舞飘扬,张生的万缕情丝也随之飘上云天。忽然听法本说道:“天色已明,时候已到,请夫人、小姐回房吧。”夫人听言,起身说:“长老费心了!莺莺,欢郎,我们回去了。”说完,带着莺莺、红娘等行人迳自回别院去。
此时的张生眼睁睁看着莺莺姍姗而去,恨不能用眼睛将她留住,只好悻悻地说:“要是再做一会道场就好了!谁知那老和尚薄情寡意,早早收场,让人扫兴!”他懶懒地走出宝殿,回到西厢,胡乱用了早餐,便倚窗网坐,默想起刚才的情景,不禁喟然叹息道:“我身为他乡客,羁旅寂寞,顾影自怜,谁料想竞能遇到这样的女子。她有闭月羞花的美貌,我有冠世绝伦的才学,若能结成良缘,我定要永生感谢上苍!然而,如今重重阻隔,令我愁病交加,肝肠寸断,不知何日才是尽头?真是‘有心争似无心好,多情却被无情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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