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眸里的泪并未停止往下坠落,腾蛇走近河边,入目便是李轻语红着眼,似乎陷入了疯魔一般泪流满面地在水中扒拉着自己的衣裳。
她艰难地脱掉外衫,撩起衣袖露出被水浸泡后血流不止的手腕。
那手随即使劲儿地在另一只裸.露出的手臂上,脖颈上胡乱地搓着,力道之大,所过之处,这些地方瞬间便留下一片片红。少女嫌恶的表情,仿佛她自己是什么脏东西一样。
手腕脚腕的伤口纷纷开裂血流不止,河水被染成鲜红。
刺目的红色好像裹着那些令人作呕的脏污一起,缓缓流向了远方竹林的深处,随着时间,像心里希望的那样彻底消失不见。
有些呆滞的眼神看着不断远离自己的血水,李轻语鹅蛋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松快的笑意。
她扯着嘴角,被咬破的红唇间口中随即又有些神经质地低声喃喃:“洗掉,我要把那些脏手碰过的地方通通都洗干净,只要洗干净就不脏了,一定要洗干净......”
“李轻语!”腾蛇眼睛发酸,唤了她一声。
但河水中的人却恍若未闻,只自顾自地狠狠搓着自己身上的肌肤,雪色肌肤细腻娇弱,红了一层又一层,像是遭受酷刑般要被生生搓下皮来。
腾蛇正要上前阻止,可水中人竟然开始慢慢解着自己最里面的贴身衣衫,他不得已侧身避过。心念一动,指尖一道神力乍起,在李轻语周围便升起了一圈半丈高的水帘,将她遮了个严严实实,透不出一丝一毫春光来。
腾蛇转身,望向水帘,眼底愧疚又再次陡升。
他虽然平日里不着调,但也是知晓世间女子对清白的看重。虽然,虽然最后他及时赶了过来,事情未发展到最后一步,但造成的伤害也木已成舟。
腾蛇一族,若遇金莲之主,不只需还她当年一个人情,还有护卫左右之责。
如今,他只有尽力去弥补了。
衣衫被尽数褪去,赤.裸的身体完全暴露在水中,似乎每一个毛孔都在吸收着水里的凉寒之气,冻得李轻语上下齿直打颤。
双手在全身游走揉搓,留下无数红云,水花飞溅,打湿了她额间凌乱的碎发。桃花眸流泻出的泪扑簌簌地掉,又无声融入一片血红中,随着河水的移动,企图带走所有的悲伤和耻辱。
手上的动作不停,搓着搓着,那些压抑的痛苦再次决堤,哭声从咬紧的唇间溢出,越来越大,随即又变成疯狂的嘲笑,笑声断断续续又凄凄厉厉。
她这是又在自欺欺人吗?
揉搓的动作蓦然停下,不算湍急的水流中,李轻语双手抱臂,眼泪继续流着,却开始哭得压抑,哭得无声无息。
发生过的,流水冲不掉,洗干净那些恶心的触碰痕迹,难道就真的能当一切从未发生?
这怎么可能?这不可能!
也许只有回家,只有回家了,才能将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变成一场梦。
她生在现代,长在一个科技社会,什么修仙,什么妖物,于她而言,本就是一场虚幻的梦境。也许回去了,便可以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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