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皇帝信了皇后的话,派来太医好生照顾崇祚,之后就没再过问景仁宫里的事。
太医都是很机敏的人,能不干涉内宫私密,就绝不会多嘴多舌,少数人才知道崇祚没有病,其中自然包括政筠。
那晚又应付了一次太医的问诊,皇后端着食物来给儿子果腹,一整天宫女送来的食物都被崇祚摔了,皇后此刻只平静地说
孙秀容:你饿了吧,一天没吃东西了。
崇祚目光发直,瞪着眼门前的地板毫无反应,皇后走上前,蹲下来强行与他目光相对,说
孙秀容:你不吃东西,要活活饿死吗,那也好,死了就什么都解脱了是吗?
皇甫·崇祚:母后。
崇祚怒极,他的母亲竟然对他说这样的话。
孙秀容:不想死的话,就好好地活着,好好吃饭。
皇后伸手摸摸儿子被自己扇了一巴掌的脸颊
孙秀容:母后会保护你。
孙秀容:崇棣的事你不必担心,他绝不会供出你。
孙秀容:后面的事都交给母后好不好?熬过这件事,你就和从前一样上书房。
孙秀容:但是崇祚啊,你答应母后,念书写字习武骑射之外,不要再费心任何事。
孙秀容:母后不能每次都帮你的。
崇祚眼中含泪,小小的孩子竟然会冷笑
皇甫·崇祚:母后现在又帮我什么,您现在把我关起来,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皇甫·崇祚:所有人都该怀疑是我了。
皇后摇头道
孙秀容:母后放你出去,你一定会去找崇棣,或是看看他怎么样了,或是……
残忍的话皇后说不出口,摇头道
孙秀容:那才是真正的此地无银三百两,你父皇一定派人等在那里呢。
孙秀容:孩子,你相信母后,这件事一定会过去的,相信母后好不好?
崇祚哭了,委屈道
皇甫·崇祚:原本这世上,除了母后我谁也不能信,可是母后您什么都不为我想。
皇甫·崇祚:母后,我想做太子,我想做未来的皇帝。
皇甫·崇祚:我是中宫嫡子不是吗,母后,您会帮我吗?
孙秀容:帮,母后会帮你。
皇后现在只想稳定儿子的情绪,什么话都张口就来,她带着儿子到桌边坐下,劝他吃些东西,甚至道
孙秀容:你不吃饭怎么长大,怎么做皇帝?
虽然有了一次较为和谐的谈话,可母子之间的关系早已变得十分辛苦,皇后离开时,在门口踉跄了几步险些摔倒,她不许宫女大惊小怪,疲惫地回到了自己的寝殿,这才刚刚过了中秋,空荡荡的宫室就冰冷得让人打寒战
物是人非,这殿阁角角落落都有花荣的记忆,可是最能温暖自己的人,再也不会回来了,原来过去连面对崇祚的闹脾气小性子,都是花荣在为她周全。
孙秀容:花荣,我该怎么办?
皇后蜷缩成了一团,她自己都冷得瑟瑟发抖,又如何去温暖她的儿子。
翌日清晨,政筠正给睡眼惺忪的小家伙们穿衣裳时,秋依在耳畔告诉她,崇棣醒了。
皇帝此刻在乾清门听政,且等散了朝才能去见崇棣,那里侍卫层层把手,不相干的人都进不去,这一回皇上倒也没有含糊,至少崇棣出宫之前,这事儿处理得还算正经体面。
政筠抱起还未苏醒的崇烨,告诉秋依
王政筠告诉吴公公,我想知道皇上和崇棣说了什么。
王政筠你让他自己斟酌能不能告诉我,自然皇上若主动来和我说,就没他什么事了。
秋依领命离去,政筠要带几个孩子用早膳,可一向醒得最早的崇烨今日懒懒的,黏在政筠身上不肯动,政筠摸了摸他的额头觉得有些发烫,便宣来何太医,果然小家伙是病了。
儿子这一病,政筠再没有心思管别人的事,而皇帝得知崇烨病了,散朝后不等先去看崇棣,径直来储秀宫看他的小儿子。
然而政筠也不知道皇帝的话是真的假的,他竟是说
皇甫·永润:崇祚也病了,果然是气候多变忽冷忽热,小孩子们都经不起。
当时秋依就在身边,与政筠面面相觑,皇上这是真的相信,崇祚病了?
巧的是,正如永润所言,因为崇烨也病了,崇烨的病看起来就合情合理了些,加上宫里有几位妃嫔也因中秋那晚看烟火时,喝了酒暖暖的身体吹寒风而病倒,崇烨的病,就更像那么回事了。
皇帝确认小儿子的病不要紧后,才慢悠悠地去看了崇棣,父子之间早就没什么情意,永润的关心也不过是想让事情有个交代,毕竟那么多皇亲国戚看着,事情也早就传了出去。
而他一直在想崇棣醒来后会说什么,一直在猜测这是牵扯哪一处的事,可崇棣果然没让他失望,人家清醒着告诉自己,他什么都没看到。
说是走在夜路里被人捅了一刀,捅了一刀就两眼发黑什么都没瞧见,就是问他为什么好好地不在宴席上而跑出去,他说自己喝多了酒,去解手时想出去吹吹风,不知不觉就走迷了。
如此荒唐的答复,皇帝却很满意,他知道这是崇棣的私怨,原本就不想干涉,既然崇棣把嘴巴封牢了,他何必多此一举,下一回他真被什么人杀了,也是咎由自取。
皇帝留下“好自为之”四个字,便命人将崇棣送回府里养伤,再不过问了。
皇帝既然不想管,必定要把崇棣说的话让所有人都知道,那不是皇帝不帮他查案,而是他自己糊涂什么线索都不能提供,这样的消息散开,皇后和崇祚松了口气,政筠这儿只是苦笑
王政筠倒也干净,既然活下来了,崇棣必定还想着之后继续谋利。
秋依则松口气
秋依:奴婢真怕这事儿会牵扯上您
王政筠怪我自己瞒着,虽然我什么都没做,可瞒着也是错。
王政筠像是故意要看其他皇子们兄弟阋墙,这不该是我做的事。
王政筠我本该帮着皇上让他们和睦才对。
王政筠真有一天皇上要和我计较,也是我应得的惩罚。
王政筠毕竟我本来就是这么想的,让他们去纠缠,给我自己的儿子腾出地方。
王政筠只看谁能笑到最后,看我的儿子有没有福气。
政筠已经很明白自己要什么,对于这样的欲望也不再规避,这条路是没得回头的,她只能守住最后的底线,无论如何都不害人,类似崇琦崇祚崇棣之间的纠缠,她只是不作为罢了,不能把这种事也算在她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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