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将来考虑

且说皇帝在乾清宫摆宴，为公主接风洗尘，安妍初见父亲时曾婉言拒绝，但皇帝有皇帝的用意。

希望天下人知道他的女儿虽然守寡了，可并不可怜，容不得任何人轻视，特别是那些嘴碎的宗室命妇们。

因此在安妍回京后的第二天，乾清宫里还是照旧准备宴席，宫里头许久没有高兴的事，对于不相干的人来说，这份热闹都期盼好久了。

而酒宴尚未开始，大白天里，宫里就有谣言，说公主昨日对皇后不敬，皇后将不列席接风宴，皇帝座下可是摆了中宫的位置，若是空在那儿，好些事就不言而喻了。

内务府的人不敢承担责任，急匆匆跑来储秀宫求姝贵妃示下，政筠蹙着眉问

王政筠皇后娘娘亲口对你们说，她不列席接风宴？

那太监一愣，支支吾吾道

万能角色：景仁宫大门紧闭，奴才们没敢去问，可宫里头都在传这话……

王政筠真是越来越会办差事，改明儿连圣旨都不必等皇上亲口说。

王政筠宫里头随便哪个传几句胡话，就能影响天下了是吗？

万能角色：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来者连连俯首，索性豁出胆子说

万能角色：贵妃娘娘，万一呢？

万能角色：奴才们是想，万一皇后娘娘真的不列席，再去请可来得及？

政筠倒是被问住了，虽然不是皇后亲口说她是否参加晚宴，可她指不定就真的不来了，而她不来不会是针对安妍也不会是给皇帝脸色，她必然还在为花荣哀悼，只是单纯地不想参与宫里任何事，可旁人不会这么想，想必安妍也一定不会理解。

万能角色：贵妃娘娘。

内务府的人伏在地上恳求

万能角色：能不能劳驾您辛苦您，走一趟景仁宫？

政筠和秋依对视一眼，秋依忙打发那人出去，在门外纠缠不休地又说了好久的话，秋依进门说

秋依：娘娘，他们是真的担心，说什么若皇后娘娘不去。

秋依：不如不要摆皇后娘娘的位置，直接把您的座椅放在龙椅下手便是。

秋依：免得空在那儿，那谁也别想好好吃顿饭了。

王政筠你立时去告诉他们，若是想我也不列席，就尽管胡说八道。

政筠不悦，可心内的确不安，问秋依

王政筠派人去问了吗，安妍几时进宫？

秋依：公主说府里好些事要打理，夜里接风宴的时辰再进宫。

秋依：太后像是也催了两回，公主不来也就罢了。

秋依：要不要奴婢派人去拿那些嘴碎的太监宫女，好好整治整治？

王政筠打打杀杀反而把事情闹大，没意思得很。

政筠的手不自觉地在手串上摩挲着，终于道

王政筠备驾，去景仁宫。

再来景仁宫，依旧是之前冷清的模样，皇后回来至今，景仁宫里什么都没有改变。因着昨天的事，秋依热情地与这里的宫人搭讪，想从她们嘴里问问皇后娘娘和崇祚怎么样了。

寝殿里，皇后坐在美人榻上从窗口看天，天虽远，可被束缚在四四方方的窗户里，见惯了接秀山房海阔天空的世界，突然回到紫禁城，别处殿阁里的妃嫔们也都不适应

但皇后实则无所谓，再如何广阔的天空下，她也见不到花荣，眼睛里看出去什么都是一样的。

政筠行礼后，道

王政筠臣妾来，是想问您，夜里公主的接风宴，您的坐榻上是否要摆软垫子？

王政筠娘娘若是不饮酒，就将您面前酒壶里的酒换成水，您看合适吗？

孙秀容：不必麻烦了，我并不想去

孙秀容：说起来我还没向皇上告假，你一会儿替我向皇上说一声。

政筠心里一咯噔，内务府的人果然猜得不错，宫里的谣言也不是无中生有，皇后这状态，似乎谁都能猜到她的心思了。她想了想，说道

王政筠臣妾知道娘娘是哀悼花荣，才无心任何喜乐之事。

王政筠但还是想为昨天的事解释一下。

王政筠公主对崇祚说的那些话，还请您别放心上。

王政筠公主失去了丈夫，在人墙是强撑着体面，实则时时刻刻都万箭锥心。

王政筠而在公主心中，亲母亲无可取代，崇祚说的话一点没错。

王政筠只是对不该说的人说了，不该听的人听了。

皇后懒懒地看着政筠问

孙秀容：什么事？

王政筠什么事？

政筠愣住，谨慎地提起昨天安妍昨天没能来向皇后请安，她婉转地说是崇祚邀请皇姐，但安妍拒绝了，一面观察着皇后面上情绪的变化，但很快她就发现自己多此一举，皇后连眼神都没晃动一下。

孙秀容：崇祚已经很久没和我说话了

皇后轻轻一叹，转过目光继续看那被框在窗户里的天空

孙秀容：花荣没了的那天，他听见了我对花荣说的话。

孙秀容：他知道了我这么多年心里只念着策轩哥的事。

孙秀容：孩子什么都知道了，他到底是知道了。

政筠捂着嘴，难以置信地看着皇后，怪不得崇祚变得尖锐起来，怪不得他昨天会那么激动地在人前证明自己中宫嫡子的尊贵，那句我的母后是中宫皇后，说得那么大声那么坚定，果然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孙秀容：从那以后，我们母子俩几乎就没说过什么话。

孙秀容：我对他本就不公平，我还有什么资格要求他什么呢。

孙秀容：他冲撞了公主，麻烦您在公主面前周全。

孙秀容：不过崇祚的性子，让他去道歉是难了。

政筠努力把心定下来，至少她可以安心，崇祚是绝不可能背叛母亲，孩子长大了，能明白里头的轻重，不然昨天也不会对安妍说那些话，那孩子瞧着，像是从今往后要自己为自己挣前程。

王政筠娘娘的意思，臣妾明白了。

王政筠但娘娘即便不列席，您的座次还是要摆在那儿。

王政筠请容许臣妾私心为自己考虑，臣妾不愿被人说僭越了您的尊贵。

皇后笑道

孙秀容：我不在乎，你知道的。

王政筠娘娘是不在乎，可臣妾在乎。臣妾可否再问您一句话。

见皇后无声地点头，她便道

王政筠对于崇祚，娘娘是否还以一个母亲自居，是否还会为崇祚的将来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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