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祯自己继续往皇帝那里去,他来过江宁织造数次,熟悉这里的一切,知道政筠此刻住在什么地方,目光总是会朝那个方向看过去,虽然什么也看不到,可心里却不忍。
他听如姝说过,太后那里多了个宫女,而刚才崇博说的那些,他觉得未必不是政筠的意思,这一路的光景他也看在眼里,误以为政筠在为了皇帝的多情而伤心。
是日夜里,江宁织造摆宴款待圣驾一行,策祯终于留心看了太后身边的人,但如今是在陆地上,华嬷嬷歇好了便能照顾太后,席上并不见什么新鲜面孔,策祯亦不能时时刻刻盯着太后看,因见政筠精神尚可并无不适,一时就放下了。
直到第三天,皇帝侍奉太后游历江宁,只携皇后同行,策祯在近处随行,等候马车出发时,不经意看到一个小宫女钻上太后的马车,虽然只是匆匆一眼,却有似曾相识的恍惚,又仿佛是很久远的记忆,连自己都觉得不真切
之后一整天,总在太后身边看到那宫女,也打听到这小姑娘就是被政筠救回一条命的宫女,终于在回程时,皇帝与那宫女嘱咐什么时,猛然想起来,这熟悉的模样,竟是他幼年记忆里,姐姐年少时的样子。
策祯立刻派人打听,入江宁前夜是哪个人从太后船上下来又去了皇帝的船上,得知就是这个叫永儿的宫女,策祯越发为政筠担心起来。
这日皇帝回江宁织造,当地安排了船只邀请皇帝夜游秦淮,秦淮夜色吴侬软语,自有无限风情等待着皇帝,这本不是策祯能插手干预的事,可想到皇帝可能对政筠薄情,想到那个宫女可能会改变什么,他忍不住提前问皇帝
慕容策祯:回程之事,五殿下和七殿下已在筹备中,皇上曾说要与太后分道而行。
慕容策祯:走旱路回京,眼下是否一切照旧?
慕容策祯:臣好与五殿下七殿下交代各地衙门准备接驾。
皇帝很自然说
皇甫·永润:一切照旧,预备宽敞的马车,朕要与姝贵妃同行。
皇甫·永润:皇后侍奉太后坐船走水路回京,上岸后不必等朕汇合,直接回圆明园即可。
策祯听得,再问
慕容策祯:不知要为姝贵妃娘娘安排多少人马随驾。
皇甫·永润:不必刻意安排,贵妃会和朕在一起。
策祯昂首看了眼皇帝,他说这些话的语气,和最初在京城吩咐时是一样的,看不出来这一路到底发生了什么不愉快,而那叫永儿的宫女除了向皇帝交代寻常的事,也并没有眉来眼去的暧昧。策祯暗想是否是自己多心,为了不让皇帝多心,点到即止。
而策祯几乎日夜跟着皇帝,几乎没有机会见到内宫妃嫔,他也不可能特地跑去找政筠告诉她皇帝没事,那样自己的立场会变得很奇怪,政筠也必然会尴尬
政筠是在两日后,听儿媳妇说崇博他们已经开始准备回銮的事,且皇帝叮嘱他们准备宽敞的马车,说要与姝贵妃同行,虽然还没正式提出来,可事情已经预备起来了。
王政筠真的是这样?
听得这个消息时,政筠有些发怔,她那日对儿媳妇夸口,实则没有多少底气,便是到这一刻,只要不是永润亲口来对她说,也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佟承禧:母妃自己不也知道吗,您就好了,能跟着父皇痛痛快快地玩。
佟承禧:皇祖母要是知道父皇带着您去逍遥,我们回去这一路,可要天天看脸色了。
王政筠承禧,到时候你替母妃照顾好弟弟妹妹。
王政筠皇祖母并不喜欢他们,别让他们惹皇祖母生气。
政筠此刻才开始舍不得孩子,可这一次,不论如何也要先把孩子放一边了,她不能就这么把皇帝拱手让出去,绝不能。
承禧笑道
佟承禧:还有裕贵妃娘娘湘妃娘娘们在,您放心跟着父皇去逍遥。
佟承禧:记得给恪淑和安婉带好吃的,那日妹妹还说,以为出来是好玩儿的。
佟承禧:谁知就是天天坐船,早就腻歪了。
但此刻儿媳妇说什么,政筠已经无心听了,比任何时候都期盼着日子快点过,圣驾回銮之前,任何事都可能发生,她不能再与皇帝有任何误会。
而原本预定在江宁织造住十来天,要继续往南走一段路,皇帝临时改了主意,念皇太后旅途辛苦,命皇后与众妃留在江宁织造,他带着皇子和大臣们离开数日。
短暂的分别前,少不得要聚在一起叮嘱些什么,织造府里的屋子比不得皇宫里那么宽敞,皇后以下随行的妃嫔乌泱泱地挤了一屋子的人,皇帝就坐在太后身边,政筠站在皇后身后,看到永儿为太后与皇帝上茶时,她对皇帝灿烂地一笑,像是已经很熟悉了。
政筠的心里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不容人的嫉妒之心,她不得不避开目光不再看着永润,现在不是那永儿不妥当,也不是皇帝不妥当,是她自己在被自己的心魔折磨
整整一个多月没有言语,细数纯孝皇后故世后的二十年里,这还是头一回。
皇甫·永润:朕数日后就归来,归来时便要启程返京。
皇甫·永润:你们都要保重身体,回程的路也很长。
皇甫·永润:这一回若是顺顺利利,过两年朕再与你们侍奉太后出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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