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我们始终都生活在黑暗之中，即便知晓无法改变这样的局面，也要放手一搏。】

—— ——题记

兵部武选司员外郎杨继盛死劾当朝首辅严嵩十大罪告上。

消息一出，震惊朝野。

严嵩大怒，暗以内阁票拟诬陷杨继盛假传亲王旨意，构陷入狱。(作者：这个假传亲王旨意的罪名就是严党利用杨继盛参劾书中最后一句诬陷的，这个罪名不是作者自己瞎拟的。)

一时朝堂上下无人敢明言嵩之恶行。

朝堂之上，人人自危。

随后，严嵩献馋嘉靖，致使杨继盛被捕入狱。(作者：呃……这个手段已经用过很多次了。)

【西苑】

严嵩呈上杨继盛的折子，掩住满心算计。

嘉靖淡淡地瞥了一眼严嵩，未语。

殿堂之内一片寂静，只听得“哗哗”的翻过纸页的声音。

“啪”地一声，嘉靖已经将这封奏疏丢弃一旁，平淡地喝茶。

严嵩忐忑不安，不敢言语。

嘉靖：“你觉得呢？”

嘉靖蓦然开口。

严嵩急忙拱手弯腰道，

严嵩：“杨继盛这是在诬陷老臣啊！”

嘉靖眼中看不出喜怒，只是手指轻扣在案上。

嘉靖：“严嵩啊……”

严嵩：“皇上……”

严嵩额头已经微出了一层薄汗，低头不敢言语。

嘉靖：“这件事。”

嘉靖深深地看了严嵩一眼。

嘉靖：“交给锦衣卫去办。”

严嵩：“是。”

严嵩捡起地上的奏疏，低头退出了大殿。

皇上这个眼神……显然是对那些事一直都明晓……

严嵩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杨继盛必需死。

王世贞在得到消息后，慌忙向杨继盛家赶去。

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杨继盛被锦衣卫抓走，无能为力。

王世贞：“继盛！”

王世贞挣扎着从人海里向前走，对着杨继盛的背影大声呼喊。

嘈杂的人声掩盖住了王世贞的呼唤。

杨继盛淡漠地随着锦衣卫走向诏狱的方向，没有回头。

“大人！”

杨夫人几乎哭昏过去。

杨继盛：“夫人。”

杨继盛回头看向她，淡淡地笑了。

杨继盛：“我杨继盛此生足矣。”

“大人……”杨夫人闻言更是心如刀割，泪如泉涌，泣不成声。

杨继盛看着那抹身影，恋恋不舍地回头。

夫人，应该是永别了。

王世贞：“继盛！继盛！”

王世贞一路上随着杨继盛走着，挣扎着掠过道路两旁看热闹的人群，衣服已经被扯得皱皱巴巴。

杨继盛听到了人群中那声呼唤，转过了脸，看见了王世贞，露出了微笑。

王世贞连连向他招手，几欲落泪。

满腹心事不知从何说起。

杨继盛：“元美，还请你照顾我的家人。”

杨继盛淡淡地笑着，眼中是一旁清明。

王世贞：“我一定。”

王世贞留下了眼泪，哽咽不已。

杨继盛：“此恩，我杨继盛来世再报”

杨继盛微微一笑。

王世贞：“杨继盛。”

王世贞哑着嗓子喊道。

王世贞：“要报就今生报！谈什么来世！你个呆木头！”

王世贞：“我……”

说完，再也忍不住，掩面而泣，号啕大哭。

杨继盛始终淡淡地笑着，再也没有回头。

他从容地踏入诏狱，一心赴死。

【东阁】

沈易心忧如焚，迟迟等不到任何消息。

再看着面不改色淡然喝茶的徐阶，心里油然而生一种敬佩之情。

沈易：“老师。”

沈易忍不住开口，

沈易：“为何还不向那个人求助？”

徐阶：“再等等。”

徐阶微微动唇，

徐阶：“现在还不是时候。”

沈易沉默不语，直愣愣地看着茶碗浮出的袅袅雾气出神。

空气异常地压抑。

一声急促的敲门声，沈易蓦地抬头看向徐阶。

徐阶瞥了沈易一眼，对着门淡淡道。

徐阶：“何事？”

门外清晰地传来声音。

炮灰：——“徐阁老，唐大人早已离京了。”

唐顺之？利用王学势力？

沈易顿觉自己面前之人心思有多可怕。

徐阶皱起了眉头，微微有些不安。

徐阶：“好，我知道了。”

沈易：“老师，那……”

沈易束手无措道。

徐阶沉默片刻，起身道。

徐阶：“去陆家，找那个人。”

沈易急忙起身，追随徐阶。

【陆府】

徐阶：“你就在门口等候，不必入内。”

徐阶淡淡道，

徐阶：“如果严世蕃来了，记得拖住他。”

沈易点点头，站在门口。

徐阶转身走进了陆府。

陆炳此刻正在书房看书。

炮灰：——“指挥使，徐阁老来了。”

一侍从缓缓至，道。

陆炳放下手中的书，眼神微冷。

只怕是杨继盛的事。

陆炳：“请他进书房。”

陆炳淡淡道。

徐阶疾步走进，拱手施礼。

徐阶：“陆指挥。”

陆炳：“徐阁老。”

陆炳微微拱手，淡淡道。

陆炳：“有何指教。”

谈交情，客套…一切都是屁话，你有多少交情？

徐阶直接开门见山道。

徐阶：“此事重大，不宜牵扯过多。”

陆炳淡淡拒绝道。

陆炳：“此事上通天子，不在我能力范围之内。”

徐阶沉默片刻，道。

徐阶：“那个人，还请你保全。”

陆炳想了想，摇摇头。

陆炳：“他是必死无疑，我没有办法。”

徐阶无奈，

徐阶：“那请你多多留意。”

这个要求并不过分，陆炳点点头，同意了。

徐阶：“告辞。”

徐阶立刻拱手离开。

陆炳微微颔首，并不相送。

徐阶走了几步，突然转身道。

徐阶：“可有后门？”

陆炳点点头，唤了一个侍从，命他带路。

沈易没有等到徐阶，倒是迎来了严世蕃。

严世藩：“哟，沈大人这是？”

严世蕃似笑非笑地看着沈易，

严世藩：“给陆家看门？”

沈易：“严侍郎说笑了。”

沈易连忙陪笑着。

接着极力地陪着严世蕃扯话，力图拖延时间。

严世蕃拍了拍袖子，抬头看了看天色。

严世藩：“行了，也不早了，还得拜访指挥使大人。沈大人，有空去府上一聚。”

沈易：“严侍郎，客气了。”

沈易只好笑着让路。

目送着严世蕃进了陆家，沈易立刻掉头，向陆府后门摸索去。

话说严世蕃大摇大摆地进了陆家书房。

严世藩：“陆指挥。”

严世蕃带着三分笑意。

陆炳：“严侍郎。”

陆炳淡淡道。

陆炳：“今日前来，所谓何事？”

陆炳：“一件小事。”

严世蕃微微一笑。

严世藩：“家父还请陆指挥帮忙。”

陆炳：“严大人尽管明言。”

陆炳淡笑着。

严世藩：“杀了杨继盛，顺带解决裕王。”

严世蕃狠厉道。

陆炳连连点头，满口答应。还张罗着准备宴席请严世蕃饮酒。

送走了严世蕃，陆炳顿时没了笑意。他立刻唤来了亲信。

炮灰：“指挥使大人。”

一道黑影从房梁上一闪而过，瞬间到陆炳面前。

陆炳一双锐利的眼中尽是寒意，语调更为沉寂。

陆炳：“告诉所有人，好好留意杨继盛，不能有任何闪失！”

炮灰：“是。”

黑影立刻消失不见。

锦衣卫向来高手如云，暗卫遍布天下。留心一个杨继盛，又算的了什么。

但这立场，可就变了。

【诏狱】

陆绎淡淡地看着手中的字条，对着黑影冷声道。

陆绎：“此事不能泄露。”

炮灰：“是。”

黑影转身消失不见。

陆绎：“岑福。”

陆绎思索片刻，冷声唤道。

岑福：“大人。”

岑福立刻推门而入，抱拳道。

岑福：“有何吩咐？”

陆绎：“杨继盛呢？”

陆绎淡淡道。

岑福：“已经在诏狱里了。”

岑福道。

陆绎：“待会打板子，让手下的人留点力。”

陆绎眼神微暗，

陆绎：“人，不能死。”

岑福：“是。”

岑福立刻退下，吩咐手下的兄弟们。

杨继盛确实捡回了一条命，但一百板子打断了他的双腿，等待他的，只有恶臭的牢房。

几天后，他的伤口很快就发炎，甚至长出了腐肉。

牢房笼罩在一片阴暗之中，只有一盏微弱油灯发出一星半点的光亮。

他挣扎着起身，倚在破墙上，微弱地喘息。

伤口已经腐烂，如果不处理会有性命之忧。

现在还不是死的时候

他摔碎了一只破碗，拿起碎瓷片，动手割着大腿上的腐肉。瓷片并不锋利，腐肉难以割断。杨继盛不停地刮着腐肉，平静异常。

灯光昏暗，难以看清。杨继盛只能叫来看守。

高庆：“何事！”

高庆手附上腰间的绣春刀，冷声呵道。

杨继盛：“帮我换盏亮些的灯。”

杨继盛淡淡道。

高庆：“等着。”

高庆冷冷道。转身取了一盏明亮的灯，走进了牢房。看见了一幕足以让他永生难忘的可怕景象：

血肉模糊的双腿，刮去的腐肉，露出骨头，而杨继盛开始截去附在骨头上的筋膜。

绕是高庆这样冷血无情的锦衣卫，也不由地颤了颤。

他见过无数被拷打得惨不忍睹的人犯，听过无数次凄惨而恐怖的哀嚎。

然而眼前的这个镇定的文官，让他感受到了震撼。

杨继盛：“别动，我看不清了。”

杨继盛平静道。

高庆静静地站在他身边，一言不发。

因为杨继盛的胆量与勇气真正地征服了他。

不过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却有如此的胆量。

敬佩，只有敬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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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杨继盛是真的让人敬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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