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时候,我们不得不屈服于命运,尽管我们已经如此努力,但这便是命中注定。】
—— ——题记
陆绎:“仇鸾…”
陆绎低头看着手里的诏令,陷入了沉思。
仇鸾,世袭咸宁侯。出身世家,其祖父正是正德年间赫赫有名的大将仇钺。可此人却是不精武艺,胸中毫无兵法谋略,靠着贿赂严嵩,谎报军功,深得嘉靖宠幸。
宣大蓟辽,指宣府,大同,蓟州,辽东。是大明重中之重,一旦这四处失守,大明也就荡然无存了。
不巧,仇鸾便是这大同总兵。
看来,瓦剌又进犯宣同了。
沈易:——“陆绎,陆绎?”
沈易出声打断了陆绎的思绪。
后者收起诏令,不悦地给了他一记刀眼,转身离开。
沈易:“呃……好像我不该说话。”
沈易很识趣的闭上了嘴。
陆绎:“岑福。”
岑福:“大人。”
岑福恭敬道。
陆绎:“立刻排查各个驿站,一旦有从大同返京的人马立刻扣下。”
陆绎命令道。
岑福:“是!”
【大同】
一个月前,俺答进犯大同,总兵张达战死,首辅严嵩举荐同党仇鸾为大同总兵,抵御外敌。嘉靖准许。
此刻,大同一片乌云惨淡,狼烟四起。
——“将军,俺答的铁骑在距城门不过二十里处安营扎寨。”
仇鸾站在城墙上,看着满目荒凉,心中一片悲哀。
仇鸾:“知道了,下去吧。”
“将军,这该如何是好……”
一旁新上任的参军悲哀道。
“我们……”
仇鸾:“派人再给俺答送些钱粮吧。”
仇鸾漫不经心道。
仇鸾:“他抢完了自然会走。”
“你!”一旁的参军显然被惊到了,目瞪口呆。“怎么可以……”
仇鸾摇了摇头,苦不堪言。
仇鸾:“那能怎么办?我们怎么抵挡得住蒙古铁骑……”
参军不明道,“将军乃是名将之后,如何抵不住?”
仇鸾闻言更是惆怅不已,他摆了摆手,一个人默默地走远。
他并不精通兵法,却因为名将之后的身份,成了这大同的总兵。
——“大人既不能胜任,为何还要占着总兵的位置,不肯让贤!”那位新来的参军朗声道。
仇鸾顿下了脚步,脸一阵红一阵白。
没错,就是虚伪。
什么无奈之词通通都是借口,不过是想在更高的位置捞更多的钱罢了!仇鸾,你其实就是一个小人!
仇鸾:“大不了你去参我一本!”仇鸾恶狠狠地撕开假面。
【北镇抚司】
沈易随意地换了件衣袍,让人浆洗自己弄脏的衣服。
微暖的灯发出柔和的光芒,更令人昏昏欲睡。
沈易趴在案上,已经连打了三个哈欠了,神情倦怠,睡眼朦胧。强撑着不让自己睡过去。
好不容易取完了口供,又被拘在北镇抚司不能回去。只好趴在案上凑合着一晚。
一旁的陆绎听见细微的声响,微微地动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沈易,灯光下少年的面目更加柔和,让人移不开眼。陆绎继续低头翻阅着宗卷。思考着能从兵部武选司里得出点头绪。
沈易:“哈~”
沈易又打了一个哈欠,摇摇头企图驱走浓厚的睡意。无奈眼皮就像是黏在一起,睁不开眼。
陆绎:“困了就去睡会儿。”
陆绎实在受不了他时不时地打断自己的思绪,出声道。
沈易:“没有,没有……我不困啊……”
沈易努力地睁大眼睛,一脸“耿直,真诚”地看着陆绎。但后者只能得“口是心非”四字。
陆绎:“也是,沈大人刚才也应该睡够了……”
陆绎嫌弃地瞥了沈易一眼,随手从厚厚的一摞卷宗里抽出一沓,丢过去。
陆绎:“既然不困,就找线索。”
沈易:“……”
沈易捧着沉沉的卷宗一脸震惊,瞬间清醒,这么多!什么时候才能看完!随即干笑两声,打哈哈道
沈易:“这个…陆大人,这些应该是北镇抚司机密,我一个小御史应该不能看吧……”
陆绎:“不过是吏部的档案罢了,沈大人无需多心。”
陆绎仿佛看看穿了沈易的心思,勾了勾唇笑道。
“沈大人还有话要说?”
沈易:“没,没有……”
沈易只好认栽,低头翻阅卷宗。
只剩下两人轻微的呼吸声和指尖触及纸页发出的沙沙声。
约莫两刻,沈易眼睛都快看花了,却找不到半点线索。这无疑于大海捞针。
岑福:——“大人,有头绪了。”
岑福急匆匆地走进都事房,看了一眼沈易,又看向陆绎。
陆绎:“沈大人不是外人,不必回避。”
陆绎放下手中的宗卷,给岑福使了一个眼色。
【沈易;不是外人,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内人,,,】
陆绎:“讲。”
岑福对着陆绎和沈易抱拳施礼道。
岑福:“我们搜查了所有的驿站,并未发现从大同来的人马。”
陆绎:“可能死者知晓有人会下杀手,便掩饰了行踪。”
陆绎淡淡地补充一句。
陆绎:“只要翻查驿站出入的记录即可。”
岑福:“正如大人所言。”
岑福敬佩地看了陆绎一眼,继续道。
岑福:“我们找到了死者所居的驿站,发现了这些东西。”
岑福命人取出包袱。
陆绎示意靠近的沈易打开包袱,里面不过是些银子,衣物还有可以证明死者身份的帖子。
沈易:“这有什么用……”
沈易打量着陆绎的脸色弱弱地开口。
陆绎嫌弃地看了一眼沈易,显然懒得回答这种白痴问题。
岑福只好解释道,
岑福:“沈大人有所不知,锦衣卫的探子眼线遍布天下,朝臣的一举一动在北镇抚司都是有明确记录的。”
沈易:“……”
沈易略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沈易:“那我不也是天天被监视着了……”
陆绎:“知道就少做蠢事。”
陆绎轻飘飘地丢下一句话,起身离开都事房。
陆绎:“跟上。”
沈易:“使唤我倒是挺顺的……”
沈易翻了一个白眼,阴阳怪气道。可还是不情不愿地跟上陆绎的脚步。
【严府】
严世藩:“事情都办妥了?”
严世蕃闭着眼悠闲地听着美姬弹曲子。
“人已经死了。”严风回答道。
严世藩:“确定是在都察院被沈易看到的?”
严世蕃淡淡道。
“是,当时人还没死。”严风道。
严世藩:“没死?”
严世蕃突然睁开眼,
严世藩:“有没有说什么?”
“应该说不出什么东西。当时属下看有人来后,就刺了他心口一刀。后来再打听,沈易只是猜到了仇鸾。”严风抱拳道。
严世藩:“仇鸾就仇鸾,反正这小子可是个白眼狼,给他制造点麻烦也好敲打敲打他。”
严世蕃漫不经心道。
严世藩:“沈易没看到吧。”
“不会。”严风肯定道。“当时沈易注意力全在命案上,哪里会留心到属下。”
严世藩:“嗯,那后来呢?”
严世蕃问道。
“后来北镇抚司的人来了。”严风道。“应该不久就会查到仇鸾头上。”
严世藩:“事情办的不错。”
严世蕃继续闭上眼,安心地听着曲子。
严世藩:“就告诉仇鸾,人已经死了,不会查到他头上,让他拿三千两银子来。”
(作者:小阁老腹黑呐~)
【北镇抚司】
.停尸房
陆绎阔步走在前面,显然对这些尸体已经习惯了。
沈易捂着鼻子,紧张地打量着四周的被蒙上白布尸体,紧跟着陆绎,生怕某位大人一个不小心把他丢下。
陆绎看着沈易扯着自己的衣服一角,嫌弃道。
陆绎:“你干什么。”
沈易:“我,我没事……”
沈易心虚地低头,可手还是不肯松开。
陆绎:“松开。”
陆绎顿下脚步,看着沈易冷冷道。
沈易默默地松开手,又往陆绎身边靠了靠。
惨淡的灯光照在惨白的尸体上,让人不由地生出一股寒意。
陆绎:“陆绎……”
沈易弱弱地开口。
沈易:“沈大人又怎么了?”
陆绎无奈地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沈易的眼睛道。
沈易:“我害怕……”
沈易低头道,等着陆绎的嘲笑。
陆绎:“害怕就回去吧。”
陆绎无奈地扶额道。
沈易想象着自己一个人走在尸体旁边,立刻摇了摇头。
沈易:“不要。”
陆绎看着眼前的少年,眉目清秀,此刻却微微有些不知所措,低头玩弄着自己的手指。大概是从未如此之多的尸体,有些胆怯。应该是真的怕了。陆绎暗暗想道。
沈易低头不语。
陆绎:“麻烦。”
陆绎皱了皱眉头,一脸不情愿地拉过沈易垂着的手,继续走。
沈易:“……”
沈易惊诧地抬头,看着他清冷的侧脸,瞬间触及心底的柔软。
大人还是和以前一样,看似很冰冷,其实很温柔呢……
陆绎:“还不快走,想留在这过夜?”
陆绎无奈道
陆绎:“就不该让你进来。”
沈易默默无言,跟在他身边。
仵作正在检验尸体。尸体停留了超过一个时辰,已经形成了淡紫色的尸斑。胸口致命的伤口已经凝成了紫红色的血块,微微移动就会渗出血迹。尸体面部呈现青白色,看得沈易心里发毛,手忍不住又握紧了一分。
陆绎没有抽回手,只是看了沈易一眼,让他低头别看。
陆绎:怎么样?”
陆绎看完仵作检验完尸体,问道。
“如大人所料想,确是胸口一刀致命伤。”仵作拱手道。“其余刀伤虽深但不足以致命,凶手可能是想逼供些什么。”
陆绎回想之前看到的宗卷,
陆绎:“岑福,你刚才说死者是仇鸾手下的参将,同仇鸾的关系如何?可有仇怨?”
岑福:甚为亲密,算得上是心腹。仇鸾不少事情都交由他办理。”
岑福答道。
沈易:心腹?”
沈易惊讶道,
沈易:“那仇鸾为什么要派人杀他!”
岑福继续道
岑福:“据探子来报,死者半个月前与仇鸾因政见不和,大吵了一架。两人撕破脸皮。死者酒后扬言要参劾仇鸾私通俺答,冒领军功。后来果真秘密回京。”
陆绎:“冒领军功……”
陆绎轻飘飘道,
陆绎:“确实不是一次两次了。”
沈易嘀咕道。
沈易:“这也太没有防备了吧……人一定是仇鸾派人杀的,而且仇鸾是严党,严嵩也脱不了干系。”
陆绎看了一眼沈易,不予可否,只是冷冷道。
陆绎:“事情到此为止,死者玩忽职守,未有诏令秘密回京,与人斗殴,在督察院被杀害,凶手逃逸。把尸体清理一下,报备吏部。”
沈易:“什么!”
沈易惊愕地看着陆绎,
沈易:“陆绎,你这是掩盖事实!”
陆绎没有看沈易一眼,继续冷冷道。
陆绎:“此事不许再议论。”
“是。”众人应道。
陆绎转身离开,半个眼神都没有分给沈易。
沈易紧跟着陆绎一路走出停尸房,满脸不可置信。
沈易:“陆绎!”
陆绎无可奈何地看着沈易,
陆绎: “沈大人有话说。”
沈易失望地看着陆绎,
沈易:“你在掩盖事实!你为什么不继续查下去!”
陆绎皱了皱眉,冰冷道。
陆绎:“北镇抚司不是都察院。沈大人,你逾越了。”
沈易瞪着陆绎,愤愤道
沈易:“你就是怕得罪仇鸾!得罪严嵩!是不是!”
陆绎只是轻笑一声。
沈易咬牙切齿道,
沈易:“仇鸾私通俺答,冒领军功,这是死罪,陆绎你这是帮凶!”
陆绎只是轻笑着看着沈易。
沈易:“你笑什么?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参你一本!”
沈易故作凶神恶煞地威胁道。
陆绎:“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知道。”
陆绎停止轻笑,冰冷地看着沈易。
陆绎:“仇鸾这样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你要弹劾他。折子恐怕到不了皇上的手里,就会先被赵文华扣下,交与严嵩,最后落到仇鸾手中。你觉得最后害的是谁?”
沈易:“那就由着他兴风作浪?”
沈易显然已经听进了陆绎的一番话,气势已经弱了一半,只好不满地撇撇嘴。
沈易:“小人得志……”
陆绎:“这就是官场,不是你一个人看到了这些黑暗,别人也看见了。但他们选择默默忍受,去适应。适者生存,这是无法改变的规则。”
陆绎用平淡的口吻叙述着事实。
陆绎:“沈易,你不适合这里。”
沈易愣愣地看着陆绎,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
沈易:“那大同怎么办……”
陆绎:“我会让父亲知会兵部注意俺答的动向。”
陆绎:“回去吧,这件事不要对外言说。”
陆绎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陆绎:“仇鸾的事以后会解决的,不过不是现在。”
沈易拱了拱手,失魂落魄地离开了北镇抚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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