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陆绎一案已经过了半载,快要到年下,朝政依旧是繁忙。
沈易提着灯,艰难地雪里挪动步子。
红墙覆雪,灯焰跃动。晚上起了风,沈易用掌心遮挡风,烛火映衬着她的毫无表情的脸。
眼看着宫门要下钥,长长的宫道上只有几个宫女太监洒扫长街。
“也不知,能不能在老师致仕前替陆绎翻案……”
沈易在心里暗暗想道。
这条宫道她走过无数次,熟悉得很。
她曾经和陆绎说过,夜里走这条宫道就像走过一生。
宫道很漫长,长夜漫漫,仿佛一切都不到头。
就像这人生路,你就这样走着,走着,好像很漫长,一直看不到头。
可是,就那么一瞬,宫道赫然在你眼前,而死生危机也转然而现。
“我该如何为你翻案?”
沈易垂下了眼睑,眉头轻皱。
如今朝中,隆庆对高拱深为宠幸。徐阶虽贵为首辅,隆庆离不开他。
可是,说到底不是裕王府出来的。
隆庆一方面对其深为敬重,却也很是防备。
而高拱不同,作为当年陪伴隆庆度过严党之乱的功臣,高拱是隆庆的讲官,是最信任的臣子。
现在,她沈易,一个礼部小官,不入内阁。就想要冒犯内阁大臣,替陆绎翻案?
做梦吧……
沈易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要是她想贸然替陆绎翻案,不仅翻案无望,而且自己也会丢了官,更是雪上加霜。
想想陆绎的案子,表面是追查陆炳贪污受贿一事,其实就是高拱想借此挑徐阶的错处。
如果沈易现在为了陆绎把徐阶牵扯进来,这反而是着了高拱的道。
一旦她求老师插手陆绎的案子,那么高拱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弹劾徐阶勾结党羽。再借当年严党一事,治徐阶混肴皇帝视听之罪。
那就麻烦了。
沈易收回神思,不知不觉想了一路。如今已经走到宫门口了。
罢了。
沈易忍不住叹了口气,看着苍天明月,忧愁之感顿上心头。
出了宫门,门口等着她的轿夫已经困得打着瞌睡了。
眼看沈易走到轿子跟前,轿夫一下子惊醒,急急忙忙地起身,唤醒后面的一个轿夫。
——“压轿!压轿!”
沈易跨进轿子里,放下了帘子,轿子稳稳当当地越走越远。
沈易疲累地闭上了眼。
如何?如何呢……
突然,沈易紧闭的双眼一下子睁开,她立刻撩开帘子喊道。
“停轿!停轿!”
“大人,怎么了?”
轿夫回头问道。
“去张府!”
沈易的眼神又锐利起来。
张府
冬日里在园子里赏雪别有风趣。
隔着窗子,张居正披着一件秋衣,捧着一杯热茶,看着窗外映出华光的荧雪出神。
“咚咚”
张居正回过神来。“什么事?”
“大人,沈大人前来拜访。人现在在前厅喝茶呢。”
沈易?这么晚了她来干什么?张居正不免有些疑惑 。
“快请。”
张居正道。
“居正,深夜造访,打搅你了。”
片刻后,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沈易拱手施礼道。
“哪里哪里……”张居正回礼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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