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

建安十五年（公元210年）十月

秋收过后

汉献帝刘协率领文武百官返回洛阳

古代的都城，比如长安、京师，号称人口百万

但这是有不少水分的

因为这些人中还包括宫女太监、宫中禁卫等等

如今皇帝一回来

洛阳立刻多出了十万多人

不过这些人并不是一股脑儿地进入洛阳

第一批跟随刘协出发的不过是五千羽林军

而在他们抵达洛阳的那一天

近二十万百姓聚集在道路两旁，一看到天子车架，便立刻拜倒，齐呼三声“万岁”

刘协：安民

刘协：这是你安排的？

曹安民是的

曹安民这是为了告诉世人，陛下乃是民心所向，天命所归

刘协：你知道朕从来不信什么天命，至于民心……朕受之有愧

刘协：自朕登基以来，战乱不止，无数百姓流离失所

刘协：朕只恨不能更早几年让这天下平定下来

曹安民这并不是陛下的错

曹安民而且如果陛下真的不得民心，我也没办法安排好这么多人

刘协：哈哈哈……你倒是会说

刘协：好了，客套话都说完了

刘协：该把你的真实目的告诉我了吧？

曹安民陛下可知先秦为何二世而亡？

刘协：嗯……因为严刑酷法？

曹安民原因有很多

曹安民而我认为最大的原因是秦始皇管得太宽了

刘协：哈啊？

曹安民你看在秦朝以前，各国管理地方需要依靠贵族

曹安民而我大汉则是需要依靠世家大族和地方豪强

曹安民尤其是在光武帝之后，裁撤了近九成的官僚

曹安民地方拥有很大的自治权，民间铸币亦是普遍，坞堡层出不穷

曹安民反观秦朝，其地方官员皆为任命，这就触犯了原本的六国贵族的利益，因而在始皇帝死后，只需要一个推手，天下便瞬间分崩离析

刘协：我还以为六国贵族都被杀干净了

曹安民怎么可能

曹安民张良不就是韩国贵族吗？

曹安民当年高祖郡县制与分封制并用，不就是为了安抚那些帮助他打败项羽的原六国贵族吗？

刘协：所以你认为朝廷放权于地方比较好？

曹安民不

曹安民任何一种制度都不是完美的

曹安民昔日光武帝改革，将藏富于官变为藏富于民

曹安民朝廷赢弱而地方壮大，各个坞堡彼此竞争，使得大汉的民间经济逐渐发展起来，陶瓷业、造船业和冶铁业都得到了显著进步

曹安民过去的农民，怎么说呢，属于小农经济，抵抗风险的能力很差，稍有天灾人祸便濒临破产

曹安民而坞堡经济因为自治性高，拥有财富，则更加稳定，且就像春秋时期的百家争鸣一样蓬勃发展

曹安民自光武帝之后，我大汉人口与经济基本稳定，没有出现大规模的人口减少和逃户现象

曹安民但是其缺点也是非常明显的

曹安民国家稳定时还好说，坞堡中的各大家族也愿意为大汉出力，窦宪击败匈奴时率领的便是各个坞堡所凑成的私家军，之后对抗边境的羌与鲜卑，他们也是主要的依靠力量

曹安民可自黄巾之乱以后

刘协：朝廷彻底失去对地方的掌控，诸侯林立……

曹安民如今大汉不可能再回到过去那种制度了

曹安民老虎吃过人以后就停不下来了

刘协：原来如此

刘协：不过如果朝廷对地方管辖过多，难免会像秦朝一样招致反叛

曹安民改革肯定会让一部分人利益受损

曹安民但好的改革同时也会让另一部分人受益

曹安民秦朝的问题在于既损害了旧贵族的利益，也没有培养出新的既得利益群体，故而谁也不会支持他的统治

刘协：嗯……那么你现在是已经找到方法了吗？

曹安民没有

曹安民司隶地区，尤其是洛阳附近可以彻底掌控在朝廷手中

曹安民是因为久经战乱

曹安民董卓更是把洛阳的坞堡毁了个七七八八，所以这里没有地方豪强，我所培养的吏员可以迅速掌握状况

曹安民但是其他地方就不会如此轻松了

董卓在洛阳曾经屠杀村落，对象很可能就是一个个坞堡

刘协：确实

曹安民但是世家大族和地方豪强是迟早要消灭的对象

曹安民这样一来我们面临的问题在于如何应对他们的反抗和在这之后要如何管理地方基层

刘协：我明白了

刘协：前者还未有结论

刘协：但后者的成果你已经向我展示了

曹安民嗯

刘协：如果整个大汉的百姓都能像这二十万军民一样被组织起来

刘协：那大汉将会强盛到何种地步啊

曹安民想做到这一点，现在还有些困难

曹安民为了管理这些人所征调的吏员是原来的数倍

曹安民这还是在十院培养了一批骨干的情况下

曹安民如果全天下都实行这种制度，那么所要花费的钱粮不亚于汉武时期的远征匈奴

刘协：这样啊

刘协：那也就是说要先恢复生产

刘协：没钱实在是寸步难行

曹安民我的建议是鼓励工商

曹安民只靠农业的话实在是太过单薄

曹安民本身有着土豆这样高产的作物，粮食产量激增会导致谷价下跌

曹安民且土豆不如谷物，很难长期储存

曹安民因而长此以往国家从土地上收取的财富将会缩水

曹安民所以我们可以让一些劳动力从土地上挣脱出来，投入到工商之中

曹安民这样子的话所能产生的价值会更高

曹安民就比如原本百姓男耕女织，女子在家所能织出的土布只能勉强补贴家用

曹安民而现在皇家纺织局每月都能产出数万布匹，棉线无数，所产生的收益，陛下您应该比我更清楚

曹安民而在其中做工的女子收入也是往常的数倍

曹安民再加上那些做工的男子每月也能得到不低的工钱

曹安民因而洛阳这里的许多百姓都已经富足了起来

曹安民同时他们手中有了闲钱，便有能力进行消费，扩大的需求量使得洛阳及附近地区的物价开始上涨

曹安民尤其是粮油等日用品

曹安民所以种地的收益开始提高，激发了人们的热情

曹安民这两年附近几个郡县的粮食产量增加了一倍有余

曹安民陛下，经济是一个流通的过程

曹安民其流通得越快，地区的发展就越快，百姓就越富足。而百姓越是富足，国家所能收取的赋税便越多，国库就越丰盈

曹安民国库充实起来以后，我们可以修路，修河堤，扩大生产，从而促进发展

曹安民这是一种良性循环

曹安民不比那种增设各类苛捐杂税要更实在吗？

刘协：有道理

刘协：就是可能会有许多人反对

曹安民不不不

曹安民他们不会反对的

刘协：为什么？

曹安民因为这个过程中，占有的土地、人力等资源越多，能赚取到的财富便越多

曹安民那么请问这些资源谁拥有的更多呢？

刘协：我明白了

刘协：一旦从中受益，他们就不可能砸自己的锅

曹安民嗯，不过改革还是徐徐图之比较好

曹安民昔日王莽新政，失败的原因不是因为太过严苛，而是因为他推广太快，又没有一个解决问题的团队，所以最后逐渐失控

曹安民我的建议是寻一县进行试点，如果出现问题，我们便想办法解决，如果失败，其损失朝廷也承担得起，而如果成功，我们再推广到一郡，随后是一州，最后再向全天下进行推广

刘协：要花很多年的样子

曹安民这本来也急不得

刘协：说的也是

刘协：那慢慢来吧，眼下还是先看看今年的第一次科举能不能出现优秀的人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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