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笙跟着宫中女官,一路畅通无阻,不是没进过宫里,只不过太久了,久到他没办法和记忆力重叠起来。
红色的宫墙应该是新刷的朱砂,红色的墙,带着一股子新气。
御窑金砖铺地,打扫的洁净光亮,隐隐的映着些暗影,看不大分明。
路过几队宫里的侍卫巡逻,整齐的脚步,一听就知道,这是原来贤王的私兵,为什么他知道?
因为他被监禁的时候,每天都在听。
越往里走,越肃穆,越压抑。
人的呼吸都随不自觉的放浅,生怕惊扰了什么,前面女官一路行来,没说过一个字。
康笙只看得到她束起的头发上面,扣着一个宫帽,样式和以前不同,更简单了些。
这一走,净是走了多半个个时辰,中间有些高亭楼阁相似,康笙都怀疑,这女官是不是故意带着他绕弯子,要废了他的腿脚。
“康公子,里面请。”
康笙正胡思乱想着,前面人已经停下脚步,侧了身子。
抬头一愣,这里是御花园?
照理讲,这属于后宫之地,自己一介外男,就算女帝召见,于情于理也不应该在此处。
见人未动,女官又提醒了一句,“康公子,女帝等你多时,快些吧。”
掸了掸衣袍,拢了拢头发,迈向前方石阶。
流水冲击着卵石的声音,两侧的花香四溢,多而杂,太过浓艳。
一阶一阶到了最高处,不敢抬头,只得低着头,一步步沿着那青石小路向前。
眼角瞥过一摸明黄,心里明了,舒了口气,施了礼。
“唉,生疏了。”女帝抬了抬手,康笙才起身,并不答话。
“朕倒是有些怀念以前了,那时候做贤王,至少你还能看看我。”
“贤王之时,草民尚可斗胆,如今您贵为女帝,不敢惊扰圣颜。”
“你走的急,朕当时也是抽身不得,如今你回来了,不如留下。”
丢了几颗鱼食到湖中,引的里面一阵翻腾。
“康笙如今要跟随妻主,自是妻主在何处,康笙在何处。”
前方一动,那明黄色的衣摆靠近了一些。
下巴被捏起,强迫的将康笙的头抬起。
无法拒绝,康笙只垂下眼睛,看着地面。
“俊俏的脸,倔强的性子。朕有些后悔了。”
不知道,女帝口中的后悔,是哪件事,是没有在康家出事的时候援助,还是康笙被卖时没有阻挠,还是没直接杀了柳相思,亦或者是,没有在康笙要去耶契国的时候将人扣下。
总之,这微带这薄凉的声音,寒进了康笙的心头。
下巴被捏的发痛,不用看也知道,必是红了一片。
垂动的睫毛,紧紧抿着的双唇,不会让人怜悯,更生了几分肆虐之心。
“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开口留下,荣华富贵。”
“康笙一生只追随妻主。”
“你就不在乎,你康家的清明!”女帝被拒绝两次,语气越发的冷,手上的力度,也越发的重,似乎要捏碎了这一块的骨头。
“康家清白与否,贤王明白,是否给康家平反,女帝心里应该早有决断。”
“呵,自古帝王评断,你不可做到的事情,不过朕的一句话而已。”
“民心,臣心,军心。”
康笙表面平静,内心翻涌无数。
“好一个民心,臣心,军心,莫不是你以为,不给康家平反,这些就不属于朕了么?”
“康笙不敢,只相信,女帝心中早有决断。”康笙再次重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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