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马蹄声响起。
整齐沉重的脚步。
为首的男人,金甲在身,满面黄沙。
枣红色的战马,不停的踏着蹄子。
这里的味道,让它不舒服。
千人之队,鸦雀无声。
那男人,翻身下马,摘下头盔,手持九龙银枪,单膝跪地,重重的,叩在地上。
无人看到的角落,一滴泪,砸在地上,很快消失不见。
天阴了,烈烈狂风,吹的头盔上的红缨乱舞。
他,就是那么,一步一步走了过去,站在那个金甲前,低着头看他。
男人眼前,出现了一双黑色的小羊皮靴。
抬头,对视。
一眼,只一眼,柳甘泉就交托了他的全部。
“对不起,我们来晚了。”男人说了一句,然后站起身。
“马上整理。”
后面的士兵,有压抑的抽泣声。
很快,所有的尸体都整齐的摆放好。
那么多,一眼看不到边。
有些断肢找不到主人。
有些脑袋,孤零零的,找不到脖颈。
一座城,只剩一个人。
无数个夜里,他都一遍遍的躲在那个缝隙里,看着那火,一遍遍燃起。
他有名字,他都记得。
那些,被他放在心里最最阴暗的地方,上了锁,牢牢地封存。
他是卫三。
一个暗卫而已。
暗卫苦么?
也许是苦的吧。
每日每夜的操练,无时无刻的折磨,肉体的,精神的。
柳相思不知道,一个暗卫,是怎么选出来的。
一百个孩子,生活在一起。
到了年纪以后,丢进野山之中,面对各种野兽,陷阱,毒草。
再出来,不足五十人。
五十人,没有时间休息,就被赶进围场中。
只有十把武器。
只留十个人。
乱战之中,不知手里的剑插在了谁的胸口上,也不清楚谁的剑刺在自己的腰间。
没有感情的绞杀,不管用什么方式,都要活下去。
很幸运,他始终都握着手里的武器,始终站着。所以,他活了下来。
他被称为卫三,能力的象征,那时候,他十二岁。
沾满了血的手,就像被毒药浸泡了三个月一样,从里面腐朽,永远都洗不干净,洗不掉了。
将身体沉在木桶中,屏住呼吸,感受水压。
然后浮上来,大口大口的呼吸,让空气,充满身体中的每一个角落。
“当当当”。
“柳甘泉,你好了没?”
有人接班,卫一早早的回来,见着柳甘泉房间的灯还亮着,就想着聊几句。
“喂,我进来了啊。”
“沐浴呢。”拉过椅子,在木桶边缘坐下。
自然的拿过一旁的巾帕,替人擦背。
“我自己来就好。”
柳甘泉瑟缩了一下。
“后背你能擦到?以前不都是我给你擦的么,什么时候像个娘们一样扭扭捏捏的。”
柳甘泉很瘦,脱了衣服,那骨头就更明显了。
脊背上,一节一节,清晰分明,肩胛骨像蝴蝶即将展开的双翅。
腰窝凹陷。
“可以了。”柳甘泉反手制止了卫一的手。
再往下,就是他的屁股了。
“嗯。”卫一将手里的巾帕交给柳甘泉,又拉着椅子去正面,看着柳甘泉。
“你盯着我做什么。”
巾帕擦过脖颈。
“你跟着主子,感觉怎么样?”卫一舔了一下发干的嘴唇。
“没那么笨,就是太蠢。”柳甘泉被盯的发毛,草草的擦几下,想要站起身,又觉得这么赤裸着不好。
只能坐在浴桶里,和卫一聊天。
“你是说,今天救人的事情吧,也能理解,她毕竟和我们不一样。”
今天有点热。
“你什么时候,也这么有爱心了。”翻了个白眼,做暗卫的,哪个手里没血。
“也不是,就是觉得,她挺善良的吧。”
“哼。”听不得卫一夸赞那人,忍不住反驳,“被善良害死的人,还少么。我倒是宁愿她安份一些。”
“柳甘泉,你不能这么说主子。她给了你名字,还让你能过正常的日子…”
卫一刚开口,就被打断。
“我没求着她做这些。她是主子,我是暗卫,我会做好本分,你管的太宽了吧。”
这话,像刀子,刺的人心痛。
“你明知道我不是…”
“不是什么?我不用你提醒我怎么去感恩戴德。你要是觉得她好,你就好好守着她。最好,把我遣了出去才好。”
卫一觉得今天的柳甘泉太过暴躁,与平时截然不同。
“你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张了张嘴,不想继续惹人不快,卫一垂头离去,走之前,还顺手把门关好。
安静下来,柳甘泉也觉得自己今天说话过分了。
“该死。”咒骂一声,也不是知道是骂柳相思,还是卫一,或者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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