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青梅竹马

三人都沉默了，柳相思当年确实不知道这些事情，那时她也不过十来岁的年纪，少年肆意飞扬，也会有一些害怕先生责罚，想要逃避责任。

“等我找到蓝玉的时候…他…他…在镇外的破庙里…浑身上下…没一块好地方…”

“闭着眼睛…”

“你知道，那些人都怎么对他的么？你知道么！！！”

嘶吼出来，那时候，她第一次直到心疼是什么滋味，是生理上的疼。

疼的她像被一万个石头砸在身上。

“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为什么老天这么不公平…”

“他家里居然嫌弃他没了清白，将他捆起来投河！要不是我一路跟着，好不容易把他救出来…他就死了！”

“他就差那么一点点，就差那么一点点，就死了…”

刘大花，忘不了当时的情景，每想起一次，对柳相思的恨就多一层，她还好意思说欺负？她恨不得吃她的肉，喝她的血。

“你说你不知道青石镇的人是谁么？他就是蓝玉！你害他有家不能回，害他没了清白，害他终身不能有孩子，害他…恐惧和任何人接触…”

“你有脸去见他么！你敢去见他么！你配出现在他面前么！你有种就冲我来，你要是敢动他一根汗毛，我掘了你家的坟，拆了你的骨头喂野狗…”

“我…”柳相思被这巨大的信息压的说不出话。

她不是直接伤害蓝玉的人，可所有发生的一切，都和她有关系，她逃避不了，没有任何借口替她洗脱。

“对不起…”

柳相思上前，颤抖的解开刘大花。

小六一瞬间绷紧了身体，生怕刘大花愤怒之时伤害柳相思。

“对不起。柳相思，你觉得一句对不起就可以了么？你还我啊，你把好好的蓝玉还我啊。”

一切都能解释了，为什么刘大花突然离开学堂，为什么十多岁的时候，她一个人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将破庙拆了一干二净…为什么十多岁就开始当混混…

她要养活蓝玉，一个还不成年的孩子，要养另外一个人…她只有这个办法能快速的搞到钱…

还有，她为什么那么恨自己。

这般的恨，杀了她都情有可原。只是打她，欺负她，轻了。

“你知道么，有多少次，我想杀了你？都是蓝玉，即便他已经…他还不让我找你，他那么善良…那么温柔…”

“你觉得你苦，可我得蓝玉呢？他有多苦啊…”

解绑的刘大花，扑在地上，攥紧的拳头，像一个小孩一样，痛哭流涕，不顾形象。

“我和你去，赔罪。”

柳相思扶起刘大花，也不嫌弃那鼻涕和泪混在一起擦在她的衣服上。

小六几次张口，都没说出什么来…

“他不想见任何人，你别去打扰他，算我求你了行么？”

刘大花抓着柳相思的衣袖哀求，“你别去找他，我以后不会出现在你面前，我不找你麻烦，你别去找他…”

哪有什么混混，哪是那个人们口中的混蛋。

只是一个痴情人罢了。

“刘大花，我真的很抱歉，都是我当年的错误，我知道，现在说弥补太轻了。但是，真的，对不起。”

柳相思哽咽着道歉。

伤害，原来有很多种，这么多年，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伤害了一个人，她的愧疚和后悔，都不足以去赎罪。

“柳相思，我不恨你了。”刘大花突然一副看破了的样子。

“以前，我把所有的罪孽都怪在你身上。其实，我才是罪人。如果不是我约他见面，或许什么都不会发生了。”

“是我，自己认不清。今天说出来，我不恨你了。”

刘大花推开柳相思的搀扶，自己挪着脚步，一点点，出了院门…

“阿姐…”柳相媛没了刚才的兴奋，心里嘴里都有些泛苦，她想安慰柳相思，又不知道怎么说，第一次觉得，自己平时的那些话，都没了源头。

“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吧。”

转身进了房间，关上房门。

坐在椅子上发呆。

“小六，你说阿姐会不会想不开？”

小六皱着眉头看着紧闭的房门，“不会的，让她静一静吧，别去打扰她。”

只要是个正常人，有一点良心的正常人，听到今天的事情，都会难以接受。

只有自己能给自己答案，柳相思需要一个答案。

“可我…好担心阿姐啊…她也不是故意的，而且那些人才是罪魁祸首，怎么能都怪阿姐呢？”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什么意思？”

“你有空多看看书，少说点话，就知道了。”小六说完不再理会。

院子里一片狼藉，够他收拾一会了，希望他收拾好了，姑娘能自己想通吧。

“哼，你也嫌弃我，像你读过很多书一样。”柳相媛冲着小六的背影做了个鬼脸。

无聊的坐在一旁，抠着衣服袖子。

一转眼，已经在阿姐这住了小半个月了，没有了娘的唠叨管束，没了下人的照顾，没有以前的软阁香闺，甚至吃食都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可她没有一点不适应，反而尝到了不一样的味道。

感受到了生活的压力，感受到了人和人之间，除了面子上的阿谀奉承，虚假面孔，更多的，是直来直往的爱恨，热烈，且奋不顾身。

从前听说的恩爱痴情，大多都是话本书上的描写，她总觉得太过夸张，一个人如何能背负起另一个人的世界。

今天，听到的，看到的，都打破了她原有的认知。

抬头望着天，安静的蓝色，沉入心底的宁静，丝絮的云，缓缓的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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