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翻的药碗,药汁肆意飞溅,大半都沾染上了她碧色的裙摆,留下一团黑乎乎的痕迹,像是一幅珍贵的名画染上了墨渍那般触目惊心,上好的玉碗在地面上打转,最后将一切都归咎于寂静和无声。
夕阳下,连呼吸的声音都刻意收敛,她还保持着抬手打翻玉碗的动作,她的手还停滞在半空中,风从她的五指间穿过,有丝丝的凉意。
眼角泪痕被风逐渐风干,却留下了苦涩的痕迹,端和几乎是潜意识里的举动,另外一只手死死地护住自己的肚子,目光里有倔强也有决绝,好似若是他在逼她,她就会同她的孩子一同离去,她对他以死相逼,一次又一次地对他以死相逼,她不过是倚仗着他对她的深情罢了,她是那么地有恃无恐。
她不过是算准了自己不会杀她,舍不得杀她罢了。
药碗坠落的声音充盈在耳际, 她的目光里有恐惧闪过随即又显得空洞,再没有生气。
时间仿佛都在此刻凝固了,不知是被谁施了法术一样,那些山长水阔的落寞,那些让人心底发寒的孤寂,一点一点地爬上心头,他抬着眸子望着她,眼光是一片铺天盖地的平静。
他不知道他该用怎样的姿态来面对这个他深爱的女子。
端和皇后:无忌哥哥,求求你,别伤害我的孩子,求你让我生下他吧,无忌哥哥。
那一声一声的无忌哥哥,那一声一声的低声下气小心翼翼的祈求,终究成就了他离去时的慌不择路,终究是让他跌跌撞撞地逃走了,什么帝王之怒,什么天子威严,什么伏尸百万,什么惊天动地,他啊,只是个求而不得的可怜虫罢了,他恨自己舍不得杀了她,他恨自己一次又一次地纵容她,他恨自己优柔寡断儿女情长,可是已经陷进去了,再也无法自拔了,想从端和的世界里抽身出来谈何容易,他默认了,默认了她赐给自己的耻辱,他愤怒得想要杀人,他越来越暴戾,像个随时随地都要发狂的狮子。
他终究是放过她了,放过她的孩子,缺没能放过自己,何苦,天下女子无数,他何苦就只爱端和一个。
端和的肚子一天天大了,四弟被他遣回了江南,皇后有喜普天同庆,所有人都知道她肚子里怀得是帝君的嫡子,面对朝臣的恭贺,面对外邦使节的恭贺,他只是不可见地扯了扯嘴角,那些恭贺的话语就像一把把刀,将他的心狠狠地剜得血肉模糊,谁人又知道他的苦楚,他容忍他的皇后怀着自己兄弟的孩子,这听起来多可笑,他身为一个帝王却不招自己妻子的喜爱,这多可笑,因着舍不得而肆意地侮辱自己,这又是多么可笑,他完完全全是成为了一个笑柄,所有人的恭贺皆成了只有他一个人的知道一个人面对的讽刺和笑话,怎奈他还得在他面前做出高兴至极的样子,不能让心怀叵测的人起疑,他得保护端和,保护他那个背叛自己的名义上的妻子,他总得防范着,端和不屑一顾的皇后之位,却是别人费尽心机想要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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