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夭夭甚至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下的骊山，只是回过神来，她已经回到了药师宫。

站在药师宫她的雅阁院子内，感受到凉风吹拂着她的衣衫，她却不想动。

她闭着眼睛，却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又着她熟悉的药香，好似让人嗅到了人参果的清香。

许宣将头埋在她的肩膀上。

许宣：你今天就去哪儿了，我都找不到你。

白夭夭不知该怎么和他说，眸色黯淡了几分。

白夭夭.我……我去了一趟骊山。

许宣：嗯？

许宣用手蹭了蹭她的脸颊。

许宣：你是去找你师父骊山圣母了吗？

白夭夭点点头，没有继续说话了。

许宣十分敏感地觉得白夭夭的情绪不太对，于是问道。

许宣：夭夭，你怎么了？

明明天气还不算太冷，除了偶尔有凉风之外，还算炎热。但白夭夭却觉得自己浑身在冒冷汗，她看着许宣，心里莫名会心痛。

原来，她注定会……

她握住许宣的手，感受着他传递给她的温暖。

许宣：怎么手这么凉？

许宣蜷了蜷手指，温柔地剥开她额间的碎发，动作细腻而小心翼翼，好像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白夭夭.没，没什么，我只是今天有些累了。我今天不能陪你了，我先回去休息了。

白夭夭掩饰好自己的情绪，抽回自己的手，侧身从许宣身边擦过离去，衣香鬓影，神色落寞。

许宣觉得不解，白夭夭的背影令他心牵，他轻唤她。

许宣：夭夭……

却忽然心生胆怯，无法将想要诉说的话那么轻易地说出来，终究还是无言，只是痴痴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一弯弦月洒落一地的清辉，凉夜如水，许宣闭了闭眼睛，这才离开了此地。

他感受到了白夭夭的温情，却又尝到了她对人的冰冷。他觉得白夭夭对他忽冷忽热，若即若离，就像一阵轻烟，装饰别人的流年，却很快就会消散，让他抓不住她。就像她初来药师宫时，他不知道她的心意，因此心慌意乱，而现在，他也同样的慌乱。

欲诉幽怀，转过回阑叩玉钗，许宣的心情正是如此。他心情烦闷，只好拨动了许久未碰过的古琴琴弦。

如鸣佩环，余音袅袅，声音悠扬回转，让人听了不由心平气和，徜徉舒适，陶醉其中。

白夭夭站在房间里，凉风缓缓将这琴音飘送到了她的耳边，她微微一怔，双手不由自主地幻化出她的长笛，当看到它碧透的晶莹时，白夭夭突然释然，卸去了一身的沉重。

许宣待她这般恩爱，她又为什么要在在乎这些呢？虽然她注定会身死，但是那个人是许宣啊，只能是许宣，让她甘之若饴。明明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准备，她何必纠结？

这般想着，她唇边轻轻吹起了长笛，十指灵活地按捏，迎合着优美的琴声，让人欲罢不能。

得古琴相伴，唯有玉箫。

窗外，有动情的花瓣，离了花枝，轻柔飞舞。花草最是有情，知人心意，它们和弦音，笛声一起传递相思。

今夜注定无眠，一曲琴音，一曲清笛，眉目含笑，细语呢喃，仿佛有亲密这人在窃窃私语，捂着嘴巴说些私密之话。

许宣的琴声，让白夭夭释怀。

同一个夜晚

小青坐在门前的台阶上，无聊地拨弄着地上的沙砾，百无聊赖地抬着脑袋。

路过的齐霄本无意回头，可是见到小青嘟着嘴吧，十分无聊的样子，便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唇角边露出笑容。

齐霄：怎么，难道堂堂的山君大人喜欢玩沙子吗？

小青听到齐霄的声音很开心，但表面上还是一副凶巴巴的样子。

小青：谁玩沙子了？我本来在看星星呢，是你挡住了我看星星。

齐霄：看星星？

齐霄抬头，夜幕像是一卷黑色的布绸，遮去了所有的光线。只是这绸缎上，看不到任何银光。也不知道这天空是不是存心和小青作对，往常都是月明星稀，今夜的夜空确实连一颗星星也看不见，一颗都没有。

齐霄：这就是你说的看星星，你看寂寞吧？

齐霄嗤笑道。

小青没想到天空这么不给面子，顿时气极，又听到齐霄阴阳怪气的话，心里的怒火瞬间被点燃了，态度又冷了三分。

小青：要你管！谁像你一样整天像个猴子转来转去？没有星星，我看月亮不行吗？你管得着吗？

猴子一样的比喻，也只有小青能说的出来。

不过齐霄没打算和她计较这个。因为他本就是无意路过，没打算惹小青生气的，只是和小青斗嘴惯了，嘴巴就是那么欠，就给说了出来。如今看到又惹急了他，不由得有些无奈。

齐霄：好了好了，你看星星就看星星，看月亮就看月亮，我管不着，你别生气了。

听到齐霄和她示弱，小青蓦地一怔。

习惯了她和他斗嘴，吵得不亦乐乎，突然来这么一出，搞得她都不知道该怎么样了。但是心里的怒火却早已被凉水浇透。

伸出手，小青将自己青葱般的手指贴上了齐霄的额头，摸了摸，咦，没发烧啊！

那怎么突然改了性子？

齐霄好气又好笑。

齐霄：干什么？我不和你吵架你还不乐意啊？行了，今夜没有星星，赏月也不错，我陪你一起吧，省得你无聊得玩沙子。

小青一滞，非常惊讶，也不知道齐霄是不是今天吃错药了。这话太容易让人误会了，也不知道齐霄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不过，小青要是看到齐霄红透了的耳根，就可以知道他到底是不懂还是假装不懂了。

不得不说，齐霄可比许宣主动太多了。

小青不由自主地将头靠在了齐霄的肩头，心满意足。

齐霄：唉唉唉，笨蛇妖你干嘛？

笑容仿佛会发光，眸色像是璀璨的琉璃。

齐霄嘴上说着嫌弃，但一直没有甩开小青的手，反而调整身体，为的就是让她靠得舒服一点。

齐霄：今晚的月亮，好像格外圆，格外大。

为了让自己不尴尬，齐霄嘟嘟囔囔地说道。

哪知小青的话更让人误会。

小青：我只要能和你一起看月亮，就很开心了。

月亮确实圆，可是圆的月亮不只是这一天有，重要的是这一天有陪她看月亮的人。

夜渐渐深了，夜深露重，可二人都没有感到冷。小青的眼皮子渐渐沉了下来，靠在齐霄身上很舒服，她不由自主地沉沦，闭上了眼睛。

看着头靠在肩上的姑娘，齐霄说不清楚他心底是什么样的感觉。

她呼吸均匀，吐气如兰，想来已经是进入了梦乡。

小青低声呢喃了一句，看样子是在说梦话，但话的内容却让齐霄差点从石阶上摔下来。

小青：齐霄，我好喜欢你啊……

小青低喃的声音，在齐霄的耳畔响起，如同一阵风，在他心底掀起了海啸。

似乎还想让他再震惊一会儿，小青往他的怀里拱了拱，贴着他的心口，满足地喃喃着。

小青：我喜欢你，齐霄，我好喜欢你……

齐霄心里的那根紧弦，嘭的一声断开，碎的四分五裂。

齐霄：我是不是从来都没有告诉过你……

＂小青，我从小便喜欢你……＂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

可能相互的袒露会艰难一些，但绝不会迟到，齐霄没有看到，他怀里原本该沉睡着的青衣姑娘，偷偷睁开了那双会发光的眼睛，如同宝石般耀眼，嘴角微微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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