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紫宣抚干了白夭夭的眼泪，捧着她的脸，神情复杂道。

紫宣：为什么哭？

白夭夭眼角还带着泪，有一种柔弱的美感，我见犹怜。

白夭夭哭，还需要理由吗？

声线委委屈屈的。

紫宣无奈地抚上她的眉眼，点了点她眼角处的泪痣。

紫宣：这么爱哭，难怪你生来就带着泪痣，很喜欢哭啊？

白夭夭那你呢？你又为什么哭？你从来都不掉眼泪的。

紫宣：看到你哭了，我心疼。

紫宣眉眼带笑，温柔说道。

白夭夭垂下眼睑

白夭夭我只是觉得对不起你，在凡间是我负了你，我……

紫宣将脸凑到她的面前，笑眯眯地说。

紫宣：难得啊，我家小白居然会主动认错，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吗？

白夭夭吐气如兰，声音轻得像是在呼吸。

白夭夭太阳不会打西边出来，可人是会变的，不止是我，好多东西也都变了。

紫宣：可有些事情是没有变的。

白夭夭有一瞬间得恍惚。

＂有些事情是不会变的，眼见为实，跟我一起走到最后，看结果如何。＂

那是他说的，蓦地攥紧了衣角。

白夭夭比如呢？

紫宣慢慢靠近她的唇。

紫宣：比如……

紫宣：我和你。

语毕，话音还未消，就吻上了她的唇瓣，甜滋滋的温情让白夭夭身体都有些飘忽不定，陶醉其中。

正当两人享受着难得的温柔时刻的时候，一道不可置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齐霄：许……许宣？！

来之不易的团聚，就那么被打扰了，紫宣也是万分无奈。

而他怀里的白夭夭听到熟悉的声音，兴奋地眸子都亮了，她打一个机灵，从紫宣怀抱里出来，一回头，嘴里一个名字在徘徊着。回头，还没叫出声来，一个声音戛然而止。

白夭夭齐——

映入眼帘一个苍老的老僧人，他手握法杖，头顶上干干净净的，皱纹布满整张脸，刚刚发出的声音虽然与他年轻时候极为相似，但是也沙哑了，苍老了。

白夭夭霄？

白夭夭艰难地吐出后面这一个字，她实在不敢相信齐霄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诚然，她和紫宣回到仙界后就应该来下界接回凌楚，可这一不小心就所带了个几十天，凡间已经几十年过去了，齐霄变得这么苍老也不足为奇。

可奇怪的是，为什么齐霄要出家，削发为僧？！

这明显就是个老和尚的模样啊。

白夭夭你这是……

什么情况啊？

那老僧人踱步而来，眯着昏花的眼睛仔细看了他们二人。

齐霄：许宣，小白，你们怎么？

死了几十年的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紫宣起身，抖搂抖搂身上的衣服。见到齐霄这般模样，嘴角浮现一抹轻笑。

紫宣：我忘了，你倒是个认死理的。当初，怎么就没有拉着你一块儿死呢？不然这会儿，你那还用得着出家当和尚啊。

白夭夭紫宣，你说什么？

白夭夭一脸懵，旁边的齐霄直接听愣了。齐霄已经活到了五十多岁了。自从青年时期，白夭夭小青许宣相继而去，他便不再留恋红尘，用许宣的话来说，就是脑袋一歪，便削发做了和尚，青灯古寺为伴。

当年小青被饕餮害死，就在齐霄怀里死去，齐霄悲愤欲绝，去寻饕餮，可是饕餮先后被白夭夭和小青身上隐藏的纯净灵气所伤，早已不知所踪，齐霄寻他无果，便又回到人间，此时许宣已经病得奄奄一息。

当时，许宣问他以后该怎么办，齐霄决定以出家人的身份好好活下去，也算是给小青有了个交代。许宣没了白夭夭没办法继续活下去，因为白夭夭是他的挚爱，是他的生命之灯，白夭夭不在了，他也没有活下去的动力，不如随她同去，黄泉路上，说不定还能同伴，下辈子，说不定还能相遇。

可是齐霄没有选择和小青一起死。齐霄将自己的一生作为赌注，他失去了挚爱小青，失去了挚友白夭夭，也失去了最好的兄弟许宣，当众人以为他也会不堪一击的时候，他比所有人都要坚强，他不是一个输不起的人。

三个重要的亲人般的人都离他而去，齐霄虽然心灰意冷，但是并没有轻言放弃自己的性命 。他落发为僧，法号法海大师，深深地将自己幽居在金山寺中，斩妖除魔，凡间有作怪者皆难逃其法力，他修行一世，法力拔高了不少，虽然此刻老迈，但并没有力衰，武功修炼得极高。

金山寺他居住的院落，荒草恣意生长，青藤爬满墙院，一口枯井被落叶覆盖。他每天诵读一页佛经，细细咀嚼每一个字理，捧着回忆度日。每每忆起挚爱，他便心痛，只有一遍又一遍地默念静心咒，才能使自己的心平静下来。

他说过，不会这么轻易地让自己死去，他要带着小青，白夭夭，还有许宣三个人的性命，一起活下去，他要活到终老，用一生的岁月，记住他和小青的爱恋，记住他和白夭夭许宣二人的友情。

齐霄是凌楚仙君的历劫之身，他到底是和凡夫俗子不同的，他的爱，对小青的爱，那样的孤傲决绝，那样的与众不同。

不过，在紫宣看来，齐霄也是自作聪明，本来他在凡间早早与他们一道死了，也就早早的回到仙界了，而现在被人间劫数所困，面容苍老，真是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说他笨呢？他又痴情一片，说他不笨呢？可他又破解不了下界凡人的命数，哎，真是无奈。

紫宣轻声一笑。

紫宣：老朋友相见，你却是这般样貌，实在看不过去。也罢，天上人间都是兄弟一场，不如，我助你早日回天界？

白夭夭走到紫宣旁边，看着他如此狡黠的模样，倒是像极了凡间那个腹黑傲娇的许宣宫上，不由得鼓嘴问道。

白夭夭紫宣，你要干什么？

紫宣？旁边的齐霄一怔，他应该还没有如此老眼昏花认错人的地步吧，这分明就是许宣的模样。虽然过去了这么多年，但是他的记忆里的样子不会有错啊？

紫宣对着白夭夭温润一笑，伸手将她搂到怀中。

紫宣：凌楚仙君这么久了都没有回归仙班，帮他一帮，也是应该。

白夭夭可是紫宣，这样擅自干扰人间之事，见我们是没事，但让他提前身死回归，不会影响他的修道吗？

紫宣：怎么，你不信我吗？

紫宣挑了挑眉，勾起了白夭夭的下巴，痞痞地调戏着她，那里还有半点做清冷神仙的样子。

白夭夭脸颊泛红，害羞地拍掉他的手，将头颅几乎埋在了地下。

白夭夭我自然是信你的。

可怜了齐霄一个孤家寡人，还得吃这两人的狗粮，站在一旁是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是听也不是，不听也不是，左右局促难安。只好闭上眼睛，手上抚摸一串佛珠，拄着法杖，嘴里嘟囔着让人听不清楚的阿弥陀佛。

紫宣勾起嘴角，手上轻轻一使力，趁着那法海不注意，将他轰击在地，齐霄猝不及防，被这么一偷袭，心力交卒，吐了口血，干瞪着枯糙的眼睛，死得倒是不明不白的。

很快，他的肉身便消散开来，随后神光显现，金光四溢，熠熠烁烁，惹得白夭夭睁不开眼睛，紫宣将她护在怀中，用结界遮挡住了光的灼耀。

光线散开来，凌楚的身影刚一显现，空中便出现有一道白光，像是在召唤什么似的，总之，凌楚的身形又不见了。一波散去，又只剩下白夭夭和紫宣两个人，地上毫无变化，若不是没了齐霄这么一个大活人，白夭夭都快以为自己做了个梦。

白夭夭紫宣，怎么回事啊？凌楚，他怎么不见了？

紫宣轻蹙眉头，很快就舒展开来，柔声安慰白夭夭道。

紫宣：别怕，是东华帝君召见我等，要七杀破军速去太晨宫一趟，看来凌楚也是成功回归了。

白夭夭展颜一笑，绝色倾城。

白夭夭那我陪你一起去吧。

紫宣：美人在怀，求之不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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