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萨尤斯

【维苏威火山】

“到了喔，小姑娘？”

恍惚间才回过神来，感受到身边灼热的空气。小伊莎贝拉抬眸看着他松开握着她的手掌，眸色渐渐深了些：“原来你还会使用飞行的魔法啊？”

“嗯。等你长大了也会学会的。”

“你来这里是为了找圣光火娃给***治病么？”

“是的。”

踌躇迟疑片刻，她攥紧了包裹上打结的布条，小脸微微透红道：“那，魔萨尤斯先生，我们就此别过吧。”

“嗯。”

她似欲语还休，却仍是选择回头。他目送着小姑娘赤衣墨发的远去，扬唇不由清清浅浅的笑起。

“这个小姑娘将来说不定能为我们所用也说不定。”

身边清淡的女声令他慌忙敛了笑意，回眸看去那狐狸般伶俐的少女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那要看她有没有这个本事咯。”

“哇……不过你这个大叔竟然敢勾搭人家小萝莉……嗯……要是那位大人知道了的话……”

“什么啊。不过是萍水相逢而已。”

以后或许不会再见到了吧。

她的背影消失的地方，莫名的让他锁了眉头。

……那家伙，还真是让人，不放心啊。

“所以呢？之后还是见到了对吗。”

看络儿倒是听得津津有味的模样她不由笑弯了眉眼。“确实是这样。”

“不过中间，倒是相隔了很长一段时间呢。”

“……直到，我成为新一任蛛后的时候。”

……

“小伊莎，你变强了。”

觉醒蛛后的眸光里充斥着若有似无的赞赏。伊莎贝拉慌忙红了脸：“前辈谬赞。比起前辈，晚辈的能力还不足挂齿。”

“你这样谦虚，倒让我觉得把族长之位交给你更放心。”

“族长……之位？”

“是的。没有特别好的天赋却愿意勤学苦练，以致超出其他比你聪明得多的狼蛛。若是你得不到这族长之位，我想，也没有谁能得到这觉醒的力量了。”

“前辈……”

想说些什么却发现没有什么话语适合而今的的氛围。她只是呆呆的被她举起手来，威严而不失苍老的声音回荡在盘丝洞中：

“我宣布，伊莎贝拉将成为我们狼蛛一族新一任的-----觉醒蛛后！”

鼓掌声、喝彩声以及拥护者们真切的欢呼声，让她觉得自己，有点像在，做梦呢。

-----直到见到那蓝衣蓝发的少年才有种大梦初醒的感觉。

蓝衣蓝发的少年也是刚上任不久的新一任天界之主。多年的历练与教导使他的眸中敛去了多数的人情冷暖，在她眼中，便仿若是九重天上不食人间烟火的上仙-----又或许本就是如此。待她入了天神殿，他衣袂翻飞背对着她的俯首称臣，所下的命令却也只有一个：

“埋伏在潘多拉那一处，大概也算是你们狼蛛一族的专长吧。”

-----狼蛛一族向来以冷淡无情而著名，作为卧底显然也是最合适的。

她只是阖上双眸，跪拜俯首。

“谨遵天神大人指示。”

那时她不曾想过她还会在遇见他。

-----在敌方的阵营之下。

可缘分就是这样捉摸不透的-----而今应该称这一段邂逅是一种孽缘，还是-----

一场为数不多的，戏本子般的风月呢。

面见潘多拉之前，接待她的是一位紫衣青年。

即便早已有几十年、几百年不曾相见，那双深邃的含着笑意的檀色眼眸她始终不曾忘却。青年只含笑看着她，在一棵红枫似火的树下。

“你就是潘多拉大人新收的部下么？”

她微楞-----是因为惊讶亦或是其他？

“……嘛，先小小自我介绍下，我是魔萨尤斯，在潘多拉大人的团队里也算是小有名气的神将吧。”

神将么？……原来他是潘多拉的人啊。

那个时候所说的那位大人，就是潘多拉吧。-----天界之主所忌惮的人物。

“……我是伊莎贝拉。那个……魔萨尤斯先生？……我们以前好像见过，对吧？”

他愣了愣，似乎是在回想-----“伊莎贝拉么？……好像记不太清楚了。……嘛，我这个人记性向来比较差，也请伊莎贝拉多多包涵啦。”

“没事没事，那个时候也不过是一面之缘。记不住了其实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不知为何那一刹有一阵淡淡的不易察觉的失落。

“……不过既然潘多拉大人指定以后是我带着你执行任务，所以……我会努力想起来的啦！”

他覆上她肩头的手掌很温暖，令她有些许讶然。

“以后……是跟你一起行动的么？”

“嗯。……虽然我也是个半吊子，但我会努力把我所知道的告诉你的。你也要好好学喔。”

他没有觉察到那时她的眸色深了些，笑容都更像是伪装的假面。

“嗯。多多指教。”

“魔萨尤斯先生。”

“……不过直到现在你都没有被潘多拉他们察觉到也是非常了不起呢，狼蛛一族隐藏气息的能力还真是其他种族比不上的。”

“比不上？”

她不由轻笑出声，“那我恐怕对不住狼蛛之名了。”

“什么啊？”络儿不明所以，“难道你曾经被人怀疑过？但是潘多拉并没有对你采取什么行动啊。”

“……那是因为怀疑我的那个人，已经无法再开口说话了。”

“……诶？什么意思……”

漫山遍野的如火红枫之上，云翳愈发深厚。

“在一场突然袭击后，他因为护主，失去了意识-----直到现在还被封存在天秤宫中。……潘多拉说，他或许再也不会醒过来了吧。”

“……魔萨尤斯？”

“嗯。”

记忆里的紫衣青年那时眸里尽是毅然决绝，握住她的手掌，平日里那温润的笑意也终究湮灭在了这场有始无终的风月里。

“……答应我，不要伤害她。”

那时或许她的脑袋尚未清醒，竟是忘记了自己身为天界卧底，只一声飘飘渺渺似不成文的应允，从此她抛却什么淡漠无情。

无关玩权弄势，也无关什么天界之争。

-----似乎一切都是从那句话开始。

同他一起监视天神殿的日子里又是红枫似火。漫山遍野的红色他与她隐匿其中。透过落地窗遥望着天神殿内，午后的阳光细细碎碎的落在蓝衣少年的发间。

“……你其实，认识那个天神吧？”

“为什么这么说？”

她试图以不明所以的神情一笔带过却仍是被他看穿。一声沉重的长叹，他道：

“……你其实，是天界那边的人吧？”

“……”

不知该如何回答眼前的紫衣青年。-----他的眸中似包罗万象，倒映着她不知所措的模样。

“我不希望你对我说谎。”

“……”

她攥住了赤衣一角，垂了眸子看着脚下一片颇有些萧瑟的落叶。也不知是何使然，她竟点点头，过长的刘海虚掩着她的双眸让他看不清她深藏在心底的情绪。

他却也陷入一阵沉默。

-----不知为何他有些遗憾-----遗憾于她竟是不愿否定这一切。

良久，他凉凉的启了唇。“你还是那么诚实啊。”

“……所以，你要揭发我么？当着众人的面。”

说这话时不知为何她带上些许戏谑。

却不料他轻轻的摇了摇头，温润的笑意又回到了他的嘴角。“我想这是应该的，但如果是我的话，我想我不会去做。”

“为什么？”她颇有些吃惊，“你不怕有朝一日天界在我的帮助下成功斩杀潘多拉么？”

“我想在那之前，说不定我能劝服你完全归顺我们呢。”

“这也不是不可能的，对吧？”

“……我想你还像当年一样信任我的，对吧？”

满树红枫因为凉风的吹拂簌簌。他的笑眼里映着这漫天艳红。他不是不记得当年的事情，只是假装忘记罢了。-----为的是什么呢？是希望她不会沉溺在这段莫名其妙的感情之中么。

他原来从一开始就看透了她。-----她还是当初那个有如一面白纸般的少女，而今即便是成了觉醒蛛后也一样。

“……你不可能劝服我的。”

“从被培养为觉醒蛛后的时候，我的心，早就忠于迪莫上神了。”

蓝发的少年似依旧浑然不知。岿然不动的在殿中闭目养神。-----她看着那年轻的小天神若有所思。

“……真巧。我也是。”

她瞳孔骤然收缩一阵，看向他时，他檀色的眸里似有如烟往事。

各忠一君。如何相提并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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