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卫子夫的诘难

且说卫子夫这边，听了刘雪的告状，她沉吟片刻，开口道“来人，去请刘如玉。”她拉着刘雪的手，心里颇有惆怅，这孩子一点心眼都没有，又学不会忍。将来自己不在了，她可怎么办？只能指着据儿多多照拂一二。

三个孩子里，自己最偏疼的就是这个长女，可惜，她不争气啊，连自己的半分之一都没学到。卫子夫表示很头疼，偏偏，那个女人还走了，谁还能帮自己？

她垂下眉眼，思量万分。

刘如玉听到侍女传话，心里着实打了个突，但转念一想，自己的娘对上卫子夫都没输过，自己又怎么能怕？她让金缕去找楚服。自己则跟传话的人走了。

楚服和刘承业收到消息，刘承业脸色沉了下来“她这是想干什么？为什么针对玉儿，是想敲打我们？”

楚服心下着急，开口道“你先别急，去找皇上，我先去椒房殿，到时候在随机应变。”刘承业应了下来，分头行动。

楚服以服侍皇后更衣的身份进了椒房殿。

卫子夫仔细打量着眼前的人，她的眉目很像她娘，同样的精致的想让人狠狠踏在脚下，慢慢的隐藏起了情绪，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见了本宫为何不行礼？”

刘如玉只是弯腰抱拳，却不下跪。“回……贵人，臣此生，跪天跪地跪父母，不跪任何人。”她竟是始终不肯称她一声皇后娘娘。“真是放肆。”

刘如玉笑了“贵人权冠后宫，又何必跟臣这个小人物过不去呢？”

卫子夫忽觉无趣，恹恹道“确实，我又何必和你计较呢。”刘如玉暗自松了一口气，楚服也悄悄进来了，看看刘如玉没有受伤吃亏什么的，也放下心来。

“只是你这番，倒是在陛下面前出了好大的风头，竟然越过中宫。这又该如何算呢？”刘雪，刘据在当时，代表的不仅是自己，还有中宫。

楚服一听，心下就来了气，合着您老人家人家当时在一堆适龄宫女中哭着求刘彻时，就考虑过中宫？心下不禁对阿娇让自己帮助卫子夫的决定有些不满。

站出来说道“娘娘莫不是忘了当初与人的约定？”卫子夫浑身如坠冰窖，眯了眯眼，呵，原来是楚服。她现在应该是死了的，是有人救了她？

刘彻此时也赶了过来，看到如玉无恙，让楚服带了下去，金错也跟着楚服一同下去。

所有人，包括刘雪也都退下去后，刘彻扯了扯衣襟，眼中压抑的是一片山雨欲来的平静。空气都渐渐凝固，压的卫子夫喘不过气来，从来如此，她与刘彻交锋，她败得鲜血淋漓。

“陛下，这是来兴师问罪的？”刘彻笑了，眼底丝毫感情都没有“子夫何罪之有？若是连你都犯了错，还有谁能不犯错呢？嗯？朕的好皇后？”这话说的是无比讽刺，前世今生，她也不过是个他所谓的称职皇后而已。

她狠命的咬了一下舌尖，勉强保持清醒“陛下，你也说了，我是皇后。”

“可这皇后，换谁来当不可以？”

她冷笑“既然谁来当都没关系，您怎么就不能让阿娇当呢？”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卫子夫捂着脸，看向刘彻，刘彻冷冷开口道“你也配提她？”他狠狠地攥住她的下巴“立你为后，确实是因为对你和据儿多有愧疚。

更多的是因为你的凤命还有卫青，霍去病。

这……不代表你可以干涉我的事和我的人，懂？”卫子夫艰难的点了点头。

刘彻放开她，说道“若再有下次……你就没机会了。”说完就走了出去，卫子夫颓然的倒在地上，如果，如果让他知道，阿娇才是天生的凤命，他又该如何？想必他的表情一定极为精彩吧？

外面，金错在哄生气的楚服“你别气了。”楚服冷着脸，一言不发。

刘彻出来见此情景，叹了一口气“这事，是我做的不对。”楚服猛的转过头去看着他，冷笑道“陛下，这若是让娇娇知道，又该如何？”

说罢，领着玉儿就走了。

经此一番，楚服认为有必要让人给两个孩子撑腰了，思索片刻还是决定出宫一趟。

刘彻接到她要出宫的请求，不假思索的答应了，并让金错随行保护。楚服看着前来的金错，也不理他，二人就这样出了宫。出宫后，楚服直奔长公主府。

陈希收到楚服前来的消息，整个人都愣怔了，赶忙道“快，快，将人请进来。”心下着实是惊喜万分。

但看到楚服身后的金错时，眉稍微一皱，心里莫名的不舒服起来，“阿楚，这是？”楚服笑了，敲了敲他的头“臭小子，叫夫子。”随即指了指金错“他是金错，是皇上身边的人。”

金错淡淡的应了一声，二人也算是打了招呼。楚服把今天发生的事细细当他学了，陈希沉吟片刻，开口道“现在的问题是，姐姐和你，想让成儿玉儿成为什么样的人？是想争，还是不争？”

楚服眼里闪过犹豫“许多事都是已经定好了的，大的方向是无可违逆的。”

他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所以？”

她叹叹气“他们可以不去争，可我们，得确保他们的安危。”

他点点头“近日对匈奴作战，我会展露自己的才能的，为成儿玉儿撑腰的，朝中再加上魏婴舅舅周旋。这就足够了。”

她点点头，把心放下来。

“我相信，姐姐会再回来的”临走时，陈希忽然说了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楚服一愣，而后笑道“对，我相信。她一定会回来。”

回宫的路上，楚服与金错相对无言。

“你可知道我今日为何会生这么大的气？”

他点点头“我知道。你是……为自己的疏忽而生气，更讨厌自己没有能力去守候他们。

可没关系，我会陪着你。”

她心里忽然有些难过，“你可知道，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走到哪里？没准，明天眼一睁，我就回到我自己的世界了。”脱离了既定的命轨，她自己都不知前路如何。

他默然，“我知道陛下重用你是因为你有特殊之处，我也知道你可能会随时消失，可在那之前，我会尽可能的”

她抬头看他，他笨拙的抱着她“记住和你相拥的那些时间。”

她心里忽然就很踏实了，既然不知前路如何，不妨去闯它一闯，闯过才知，对错与否。

在这个不属于自己的朝代，她找到了自己的归属，总归是幸事。阿娇得了从宫里传来的消息，心里对刘如玉有些愧疚，这个卫子夫，果真没安好心，明面上合作说的比谁都好听，却试图对自己女儿下手。早晚得找她清账。

但自己首先要做的，是要查清于信的具体行动，先解决掉于信。

。她略微思索一番，写了一封信给卫子夫：望君信守诺言，三思而行。如若不然，诺言作废。

派人送进了宫里。卫子夫收到这封信，面色一如往常，对传信的人说道“回你家主子，我知道了。”

心下暗自思量，果然，自己太操之过急了吗？可身边的人没一个好相与的，刘彻的猜忌，阿娇的监视，于信更不用说了，一点也没有真心为自己考虑，只是单纯的利用。

顿时，卫子夫感觉头都大了。另一边馆陶也不好受，她看着那一箱一箱的钱粮，勉强对刘彻笑道“彻儿啊，这都是姑姑对国家的一片心，有了这些，边关将士就会少吃些苦头，你快收下吧。”刘彻自然知道自己姑姑是个什么德行，心里暗自发笑，面上装作有些为难道“这……不太好吧？姑姑，彻儿受之有愧。”

馆陶一看他在跟她兜圈子，嘴角微微一抽，勉强克制着翻白眼的冲动，开口道“这有什么，你姑姑我富着呢，这些不算什么的，也算是尽一份心了。”

刘彻故作严肃道“那既然如此，姑姑还应多尽份心才好。”

馆陶一下子就垮了脸“啊？”

赶忙疲惫的摆着手“不行了啊，实在是没了。剩下的……剩下的姑姑还要养活一家人呢。”

听闻馆陶卖惨的话，刘彻忍俊不禁，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了，姑姑的心意，彻儿自然收到了，心意不在钱粮多少，这份心意，我记下了。”

最主要的是有了馆陶表态，他想要其余的人吐钱就不是什么难事了。

如……诸侯，再如……自己母亲。

只要钱都到手了，就没有干不成的事。

他知道，能让财迷姑姑主动交出钱的那个人，只能是她认为比钱财更重要的娇娇，

娇娇。触及这俩个字，他的心柔软的一塌糊涂。

原本，他以为自己只要多经历世事，他就可以忘掉这个名字，可现在他才发觉，这个名字，早已与他相伴而行，不论身处何地，在做什么，过了多长时间，他们二人都难以分舍。

他，终究于她有愧。有愧就有愧吧，只要还有愧疚，就终会等到再遇见的那一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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