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天幕间的浮动的星光，流淌在夜色里四通八达的街道间，那绚丽的光线像海洋与云相遇的倒影，而在那接近郊外却绚烂通明的公馆群中，悠悠地飘荡来酒和食物的香气和那悠扬的乐器和歌声。

月光渐渐的透明，笼罩在那人来人往的人声中，晚宴舞会已经沉浸在那昂贵而华美的火花，像流星般掠过众人身上的光影。

乔宛菀穿着从如意坊做的缂丝礼服，水晶灯照下来，隐隐有华光闪动。

很西式的舞会，来客也大多是穿着洋装西服和旗袍，这些人活泼大方，不熟悉的人也能很快打成一片，极少数的人穿着老式的衣裙，那些穿老式衣裙的夫人小姐的神态举止能看得出来是很不一样的，显得内敛而雍容。

每个人来这里的目的都不一样，更多的人是为了这场舞会的主角而来，他们关心的不仅仅是徐光耀和乔宛菀，还有合作项目的生意伙伴。

·

乔莞菀“月霜姐，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顾月霜：“这可关系到我们宛菀的终生大事，我怎么可能会不来呢。”

上海滩内，顾月霜比起其他名媛来说算是较少参加交际。

顾月霜礼貌的笑了笑，提着裙子小跑了过来，她穿了一件粉红色的精致礼装，带着一点赤裸的清纯与娇媚，杏仁眼中带了丝丝慧黠，灼灼其华，绝艳不可方物。

顾月霜眸光扫到徐光耀时，也不禁一愣。

乔宛菀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顾左右而言他。

顾月霜：“今日一见，徐少帅果然气度不凡。”

乔莞菀“月霜姐，你的男伴呢？”

顾月霜：“小叔叔说他有点事，我不想邀请其他人所以就自己来了。”

说话之间，有几个外国宾客盈盈而至，手握香槟，走至几人的面前。

乔宛菀沉静一笑，洁净如兰，她自小就学过了多国的语言，最娴熟的是英语和法语，虽然德语会的不多但是寒暄的用词她还是知道的。

宾客：“乔小姐，你好，许久不见了。”

乔莞菀“好久不见，今晚玩的愉快。”

宾客：“乔小姐，这位是…？”

宾客：“想必一定是乔小姐的未婚夫吧，你好，我们在这边警察署供职。”

那几个德国宾客将目光移到了徐光耀的身上，他们向徐光耀伸出手来。

乔宛菀心下一沉，徐光耀虽为少帅，但想必徐光耀并未参加过外交，可能也不懂这些国家的语言，正准备开口帮忙却听徐光耀微带冷冽的坚定声音句句传来。

徐光耀：“你好，我也很高兴认识你们。”

他握住那几个外宾伸来的手。

徐光耀一口标准的德语从他口中脱口而出，好似母语那般熟练。

乔宛菀怔怔地看着他，究竟他会多少她不知道的东西？

那几个德国宾客面上则是止不住赞扬之色。

宾客：“我们来中国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娴熟的德语，太意外了。”

徐光耀：“过奖。”

徐光耀礼节性地微笑点头与他们一一道别，便拉着乔宛菀退到了一个人少的地方。

乔宛菀水眸静静地看着徐光耀，他刚才与那几个外宾笑谈的模样收落在她的眼底，慢慢烙在了她心里，挥之不去。

乔莞菀“原来你会的还挺多的嘛，德语居然这么熟练。”

乔莞菀“是我小瞧你了。”

徐光耀：“嗯哼，我的本事可大着呢。”

徐光耀：“好了，舞会要开始了，我们入席吧。”

乔莞菀“嗯好。”

徐光耀回眸凝视着她，他似无意般将目光放向别处，伸手将乔宛菀的素手捉到臂间。

一个普通的小动作让乔宛菀的心里似被小石子投掷而激起了阵阵涟漪一般，她恍恍惚惚地跟着徐光耀，任由他带领她在人群中穿梭。

她的心情似云似雾，飘飘渺渺，浮浮沉沉，犹如身处天际般。

·

乔父：“上海属越城督军府管辖，我们在徐督军的庇护下，上海才能有了一方平安，我们才能够安安心心的做生意。”

徐伯钧：“哈哈哈，其实是我徐伯钧离不开乔家的支持！”

徐伯钧：“今日前来，一是为了答谢各位多年对我徐某人的厚爱，二是我们十几年来相互扶持，彼此情谊深厚，如今两家儿女已经长大成人，我希望这份情谊能在晚辈身上延续下去。”

徐伯钧：“现在我宣布今晚的舞会开始，下面请各位把舞池让给我们的一对璧人——徐少帅，乔小姐！”

话音刚落，掌声雷动。

悠扬的华尔兹舞曲从留声机里传出，徐光耀随手将手中的酒杯放置在服务员的托盘上，他走向乔宛菀，伸出手，彬彬有礼地笑着。

徐光耀：“乔小姐，请。”

乔莞菀“我的荣幸，徐少帅。”

乔宛菀的脸上露出一抹温婉的笑，看着面前眼里满满都是她的徐光耀。

一阵香风迎面而来，乔宛菀笑吟吟地走了过来，她抬了抬下巴，伸出自己纤细白嫩的手，徐光耀随即反应过来牵起了小姑娘柔嫩的双手。

·

两人默契地滑入舞池，在欢快的舞曲里，旋转，交错，贴近，那一丝若有似无的情愫在灯光下弥漫。

舞池中心的徐光耀脸上的表情很是温柔，那双素来敢打狠拼的手此时揽着乔宛菀，他的动作极其的小心翼翼，带着丝呵护的意味。

乔宛菀明显的感觉到这不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上面长满了厚厚的茧，显得格外粗砺。

今日的她未穿旗袍，而是着了一身洋装，雪白的长裙微微骚闹脚踝，飘逸的长发在直直垂在腰间，徐光耀揽住她纤细的腰身，随着耳边的音乐，迈开娴熟的步伐带着她旋转起来。

她心中一恸，随着他坚毅有力的步伐继续跃动着，如精灵一般灵动柔美，那双如玉般光滑的脚在大理石地面上踏出一阵美妙的律音。

乔宛菀缓缓抬头凝视着徐光耀，才发现徐光耀也在看着她，她面上一红却没有调开自己的目光。

窗外是一片烟火，正在绽放，她已经记不得从小到大她见过多少次烟火了，可是这是她第一次觉得烟火释放得恰到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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