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主仆对话（二）

远条馆内

赵飞燕对樊女官说：“樊表姨，吩咐下去，远条馆宫人们最近都管好自己，可别卷进什么事情里去。还有，吃的东西更是慎重，和通光殿保持一定距离。”

“婕妤说的是，通光殿要有大事发生了。咱们自然要小心点。”樊女官点头道，“不过婕妤怎么看王美人这一胎？”

“这一胎注定是生不下来的。”赵飞燕淡淡地说，“不因为别的，就因为太后的态度。而且，不但生不下来，还会让后宫来场换血。”

“太后的态度？太后不是很重视这一胎吗？”樊表姨有些不解地问道。

“是，表面上看，的确如此。不过，也想得通，王美人是太后的亲侄女，而皇上现在又没有孩子，皇后又失宠，那王美人这一胎太后自然是要大加重视。可是，就是因为如此，事情就没有那么简单。按理来说，太后应该防着别人惦记王美人的胎儿，但她没有，反而是广而告之，好像是故意给人机会下手似的。这根本不符合太后的做法，太后是何等精明的人，不然怎么能从太子妃做到皇后再做到现在的皇太后？那只有一点解释，就是太后根本不希望孩子出生，或者是太后想舍弃这个孩子。除此之外，我还真的想不出什么理由来。”

“可太后为什么要舍弃这个孩子？孩子出生后对她还有王家可是大有好处啊！”

“的确是大有好处。”赵飞燕笑了笑，接着说道，“可是，孩子出生的好处再大，也大不过太后心中想要的好处。你仔细想想，皇后现在虽然失宠，但她还是皇后，且无大过是不会废除的，那么王美人的孩子出生后如果要立太子，那皇后和许家就是一个大阻力。就算立了太子，孩子也会过继给皇后，而王美人很有可能就成为下一个钩弋夫人。那么可能最后皇后和许家才是最大的赢家，而太后和王家的利益只是短期达到最大化，而长期就输给许家了。但如果太后想要长期利益最大化，那就必须除掉皇后。可是，怎么除呢？唯有利用后宫争斗。用一个未出生且尚不知男女的胎儿，换一个当朝皇后甚至是太后母族的永远利益，这笔买卖还是很划算的。”

“说的也是。”樊女官点头道。“果然是皇家无亲情啊！那可是太后的亲孙子和亲侄孙啊！”

“这算什么，还隔着一代呢！传闻高祖皇帝要立皇后的时候，吕后和戚夫人同时有孕。而高祖皇帝更心仪戚夫人为后，又绕不开有着众臣的支持的吕后，正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吕后小产了，腹中的孩子没有了。当时都怀疑是唯一和吕后有竞争的戚夫人所为，高祖皇帝也无可奈何，就立了吕后为皇后，这才成就了一代开国皇后的传奇。”

“这个奴婢知道，但是据说到现在还没有弄清楚戚夫人是否对吕后下手。”

“不，”赵飞燕笑着摇头道，“那个人，就是吕后。”

“吕后？”

“是的。对吕后下手致其小产的就是她自己。戚夫人再傻也不会傻到在那个时候对她下手，那可是争后位的关键时候啊！而吕后却用了这个孩子，换来了尊贵无比、‘与天子同尊’的皇后之位。那可是她的亲生孩子啊！”

“这就是后宫。孩子再如何，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一块肉而已，哪里比得上那皇后之位？”

“所以，现在可以理解太后的所思所想、所作所为了吧？”

“其实奴婢一直都能理解，只是还是觉得有些残忍。”

“不，我不能理解。当时的吕后这么做不仅仅是为了一个后位，更为了自己的一双儿女，还为了太多人。毕竟，开国皇后事关重大，所以她的行为是可以理解的。可太后却只为一己私利，不但不能原谅、更不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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