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夏元璋用心计 吴老板掉陷阱

朱开山：咳咳咳咳

朱开山站在门口看着，突然一口血喷出老远。娘儿俩惊呼着，把朱开山扶回屋里。

听说朱开山病了，韩老海赶过来看望。

文他娘：当家的，老海兄弟来看你了。

秀儿她爹：兄弟，你这是咋的啦，我才听说。

秀儿她爹：你请先生看了没有啊？

朱开山：我这是陈病，年轻的时候作下的。

朱开山：躺两天就好了。

秀儿她爹：得请先生看看啊，别马虎。

文他娘：喝茶。

秀儿她爹：哎！

文他娘：你坐，我去忙了。

朱开山：老海兄，我当着明白人，我就不说糊涂话了。

朱开山：我这陈病，是怎么勾起来的，想必你心里清楚。就是一股火！

朱开山：你看这样好不好？我不能眼看着地里的庄稼不救，你给我放水，我把那垧烟地给你。

朱开山：你看合适不合适？

秀儿她爹：哎呀，兄弟，你那一垧地烟值多少钱？

秀儿她爹：我要是给你放了水，我那六晌地的庄稼可全都旱死了。

朱开山：这账不能这么算，你给我放水，不会绝收，也就是欠收…

秀儿她爹：哎呀，老天爷旱到什么时候了，你知道还是我知道？我不冒这个险！

秀儿她爹：我今天来看看你，咱们不说这些。

朱开山：我是个庄户人家，我不说这些，我说啥呀？

秀儿她爹：…

朱开山：那我就不留你了。

朱开山：文他娘啊！这礼咱们收下，你给拿点东西。

文他娘：（端着一个筐篮子）我早就准备好了！！

秀儿她爹：（掀开一看是一筐猪脚，明白用意了）

晚饭…

文他娘：他爹呀，你看，玉书给说的这门亲事…

朱开山：他韩老海不仁，那咱们也不用对他讲义气。

朱开山：我看这事儿挺好，让传杰给夏掌柜的传个话，咱们跟那个满洲人相一相。

文他娘：好是挺好，可那姑娘是个满洲人，俺这心里觉得不太熨帖…

朱开山：啧，满洲人怎么了？满洲人也是人。

文他娘：哎呀，俺不是说这满洲人过日子的道道，跟咱不一样吗？

文他娘：这要是将来成了家，还不得打架？

鲜儿：娘，怎么会呢，人家又不是豺狼虎豹，怎么会跟咱打架呢？

朱开山：成不成先别说，要是成了，就按照咱们过日子的道道走，没说的！

朱传杰：是啊，娘，既然他选择了咱汉人，那就说明他对汉人的生活习惯已经适应了，现在满汉通婚也挺多的了。

朱传杰：我还听说王府里的格格都嫁给咱汉人了呢。

文他娘：哎呀，那闺女不是个格格吧？

元宝镇上，夏家的春和盛与吴家的福兴祥是两大山货店，位置对门，生意上因同做山货，也自然成了竞争对手。夏家的店面门口停着两辆马车，吴家的店面门口也停着两辆马车，伙计们都忙活着往店里搬运货物。

朱传杰：（见夏掌柜冷眼看着街对面的福兴祥）掌柜的，我看眼下不是进货的时候，价钱不合适，咱何必跟福兴祥争呢？让他进货去呗，咱再等等，我看这价儿早晚得跌。再说了，咱的库房好已经满了，再进就没地方了。

夏元璋：（笑了笑）你看准了？

朱传杰：我看八九不离十

夏元璋：我看也八九不离十

朱传杰：（不解）那您这…

朱传杰：这是为什么？

夏元璋：现在我不告诉你，你自己悟吧！（进了屋）

朱传杰：掌柜的？

夏元璋：你想想，咱们做这个生意，最大的心病是什么呀？

朱传杰：这我知道啊，对面的福兴祥啊！

夏元璋：福兴祥的买卖做得不地道，专门跟咱顶着干，他现在是改辙了，咱们进什么他进什么，咱们出什么他出什么。而且是抬价收，压价出。俗话说，一山容不得二虎，他这么干，明摆着，他这是想挤垮咱。

朱传杰：那咱们要是顶着干的话，不就成了两败俱伤了吗？

夏元璋：不会，我没那么傻！

朱传杰：（焦急）那，那就撤吧，撤晚了可就陷进去了！

夏元璋：我不仅不撤，而且要大进特进，跟他拼！

朱传杰：哎……

朱传杰：掌柜的，这件事本来没我说话的份儿，可我还是想提醒您一句，别意气用事，到时候闹个鱼死网破大家都不好。

夏元璋：（笑）网是破不了，鱼死定了！

朱传杰：（着急）掌柜的，您这步棋我到现在没看明白，能不能给我点拨点拨？

夏元璋：你真想知道？

朱传杰：我太想知道了！

夏元璋：那好，你今天半夜起来，我告诉你。

下半夜时分，传杰紧跟着夏元璋站在院子里。人无语，马去铃，几辆大车马蹄包着麻袋片悄没声地进了大院。夏元璋打开库门。传杰举着灯笼往库里一看，大吃一惊…

朱传杰：（压低声音）掌柜的，咱进的货可不止这些，这…都到哪去了？

夏元璋：别出声，看见就行了！

夏元璋：（指挥伙计们）哎！你几个赶紧的，都利索点儿！都给我小点声，轻搬轻放。

夏元璋：走吧，轻着点儿啊！

马车走了，库房空了。

夏元璋：明白了吧？

朱传杰：（笑着点点头）掌柜的今天用的这一计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夏元璋：对了！

朱传杰：你明里和福兴祥争货源，暗里把货送回去，引着福兴祥高价囤积货源，撑破肚皮，等价格一跌，他的货就砸手里了！

夏元璋：我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朱传杰：哎？不对啊，掌柜的，那人家货主把货送来再拉走，人家图什么呀？

朱传杰：有道是，无利不起早，他不白忙活了吗？

夏元璋：嗯，你的担心是有道理的。我现在就都告诉你吧！

夏元璋：看起来，咱们跟福兴祥进的货一样，其实只是包装一样，里边的东西我早就偷梁换柱了！我用的是连环计！

夏元璋：其实啊，货主他也高兴，他可以趁机抬价啊，是不是！

朱传杰：掌柜的，您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太…

夏元璋：太黑心了，啊？

夏元璋：兵不厌诈，是他福兴祥黑心于先，我们春和盛应付于后！

夏元璋：生意场上就是这么残酷！

朱传杰：这下福兴祥可要栽一大跟头了…

朱传杰：掌柜的，咱不能看着人家破产呀…

朱传杰：要不，您缓缓手…

夏元璋：不行，他不仁我不义！要想在生意场上站得住脚，就必须有铁石心肠！

夏元璋：再说了，他福兴祥破不了产！

夏元璋：回去歇着吧，睡不着，把今晚上的事好好想想！

回到自己的小仓房里，传杰躺在被窝里辗转反侧，他失眠了。

夏元璋逗着鸟儿，嘴里哼着京剧《空城计》诸葛亮的唱段：“我坐在城头观山景，城外发来了司马的兵……”心情显然不错。

朱传杰：（领着吴掌柜的进来）掌柜的，吴掌柜的想见您。

吴掌柜的：夏掌柜的，您救救我吧！我要破产了！

夏元璋：吴掌柜，又给我演戏来了？

夏元璋：上一回您就在这屋给我唱了段，唱的什么来？想起来了，《连环套》，窦尔顿的那段，好啊，铜钟大吕，绕梁三日，到现在我的耳朵里还嗡嗡响，您今天唱的这是哪一出？看样是哭戏，《文昭关》，不对呀，您的本工是架子花呀！

吴掌柜的：夏掌柜的，您就别取笑了，前些日子收的那批货现在价跌惨了，砸在手里了，您给出出主意，看看怎么办好？

夏元璋：当初我说什么来？我说咱两家联起手来压住价，稳住市面，你背信弃义，一个劲地抬价。抬呀，使劲抬，我夏元璋奉陪到底！

吴掌柜的：夏掌柜的，我错了，我不是人，您高抬贵手救救我。

夏元璋：那我怎么救你呀？

吴掌柜的：我听说您家没库存，您就把我的库存吃一些吧，我欠着外边好多货款呢。

夏元璋：我吃你的库存可以，价儿怎么说呀？

吴掌柜的：我给你打八折？

夏元璋：（哈哈大笑）吴掌柜的，到现在还跟我开玩笑，就您那些货，再不出手就烂家里了，我顶多出五折，还是看在老相识老街坊的面子。

吴掌柜的：（一跺脚）五折就五折，我可是要现款。

朱传杰：（站在一边偷笑）

夏元璋：好，成交！传杰，跟着吴掌柜的点货。

吴掌柜的：夏掌柜的…你！我什么都不说了，我斗不过你！

朱传杰：吴掌柜的，请！

夏玉书：（抱着书回家）传杰！传杰？

夏元璋：（坐在堂屋看着账本）

夏玉书：爹？爹？

夏元璋：回来了？

夏玉书：嗯！爹，你看见传杰了吗？

夏玉书：柜上也没有人，他跑哪去了？

夏元璋：（点着玉书的鼻子）下了学堂就找传杰，我没给你看着他！

夏元璋：去福兴祥点货去了。

夏玉书：不是，他让我给他买书，我转了好几家书店，才给他买着，买着了又找不着人了。

夏元璋：别急，一会儿就回来了。

夏元璋：玉书啊，我还想问问你呢，你在学堂不教四书五经，净教些什么呀？

夏玉书：那还能教什么呀，国文、算数、自然地理什么的，还有体育。对了，爹，你给我买台脚踏风琴吧，我想下学期给学生开音乐课。

夏元璋：音乐课买什么风琴呐？拉拉二胡，吹吹笛子，弹弹琵琶就行了。

夏玉书：你说的那些东西都派不上用场。声儿那么小，再说了，教五线谱也不合适。

夏元璋：你还会五线谱呢，没瞧得出来啊。

夏玉书：我就不能学呀？

夏元璋：嗬，敢情你是现学现卖啊！

夏元璋：行！爹支持你，买一个！

爷儿俩说着话，关德贞袖着手来了…

关德贞：在家呢？

夏元璋：哎呦，老关兄弟来了！

夏玉书：关叔叔！

关德贞：少见少见！

关德贞：爷俩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夏元璋：没什么，来来来，快请坐！

夏元璋：有什么事吗？

关德贞：没事儿，哪敢来打扰您呢。上次我托您那事儿……

夏元璋：（一拍脑袋）呦，你不说我还忘了，我给你办了。玉书，你给关叔叔说说。

夏玉书：关叔叔，您就这么着急，要把你的外甥女嫁出去啊？

关德贞：哎？哈哈哈…

夏玉书：这事儿啊，我给问了，人家说可以相一相！

关德贞：那太好了，那咱就托个媒人去说说？

夏玉书：找什么媒人那？我最讨厌媒婆说媒了，当媒婆的没句实话。我看这样吧，明天我领着您去他家看看，你们当面谈，就不用媒婆瞎掺和了。

关德贞：哎呦，我的大小姐，这可不太好，哪有舅舅给外甥提亲的？

夏玉书：哎呦，我的关叔叔，没那么多讲究，要是讲究起来，你们老祖宗还不允许满汉通婚呢！

关德贞：哈哈哈哈，那好，那咱也不讲究了，不讲究了。

夏元璋：哈哈哈哈，这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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