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黎月伸出手轻轻掩住自己唇边浅浅的笑。
李嫣然看似是问自己意见,实则是根本没打算让自己退出,不过正好,自己也想玩玩呢。这可是刚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时候刚刚好。
“那妾身就献丑了。”
南黎月轻笑答应了,这并不是什么大事,毕竟这是琼花宴,如果不写点诗文画点什么都对不起琼花宴三个字。
加上杜袅袅,李嫣然还有另一位小姐,四个人便齐了。李嫣然拆了纸,写下四张纸条,依次折好后,混在了一起,率先拿了一个却不急着打开,待到杜袅袅和另一位小姐选了后,她似乎犹豫了一下,决定将手里的和桌上剩下的调换一下。等到众人都选好了,南黎月才懒洋洋站起身来,最后一个去抓阄,只剩下一个倒是不用选。展开一看,上面是个“冬“字,南黎月低低笑了一下,目光划过身边有些紧张的李嫣然却没有说出什么。
这一年四季最不好画的其实就是冬日,这萧索的季节,大片的留白染墨最是考验人,南黎月默不作声的把纸条翻过来,果然发现那一点轻轻晕染的墨痕。
这小丫头,还陷害她,却不晓得这些都是她玩剩下的。
侍女点燃了香炉上的线香,以一炷香的时间为界限,四人铺展画纸,便是开始各自绘画了起来。那边的男人们看着这边竟是女眷先开了画局,也起了兴致,待到四个人停笔的时候,便过来看一看这四位丽人各自的画工。
那位林家小姐描画的是春季,画作以青绿为主,色调雅致清幽,笔墨独到。山峦叠嶂,雄伟壮阔,而远处的山峦,尽染淡绿,,树木繁茂随着山势变化而一路晕染开色彩,恰如其分地传达出春满人间的静谧。
杜袅袅画的是夏季。画面由近及远,层次井然,极富情趣。那绿色的山石、苍郁的古松,都让人赏心悦目,尤其是夏季野花从山间一路怒放铺展,感受到情画意般的美景。令人彷如置身花海间,那颜色渲染大胆又新颖,有几分巧思,怪不得杜袅袅会是这京城第一才女了。
而李嫣然画的是秋季。山谷的秋天层林尽染,百草枯黄,但那拾级而上的山路两旁的五角红枫却让原本略显萧索的秋景显得美丽动人。如同一团团火焰色彩明快鲜亮,红黄相间的山林、密密麻麻的枯草、无不让人沉醉。意境美妙,极具品味。一看便是足足下了一番苦功的,没有个五六年是练不出来的。
“郡主的画工真是越来越好了。”杜袅袅瞧了瞧李嫣然的画忍不住称赞。
李嫣然谦逊一笑,周围的人都是很欣赏这种态度的,于是越来越多人称赞她。
南黎月倒是丝毫不在意的继续画画,李明熙站在南黎月身边,看着南黎月画的画,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他记得,南黎月画画是画的很好的呀,这……画的是什么?
画面里是一座黑色的大山被墨色渲染,勾勒出白雪覆盖大地的景象,几根干枯的树枝纠结地缠绕在了一处,冬日之美,竟是没有一处展现的。在场的众位男女,都是当时画功精湛的高手,只用眼睛一看,便能看出这样的画作,倒似刚刚学画几年的幼儿之手,真是不忍直视。
这冬日你就算是不好,画梅花也是好的,却偏偏画个……
南黎月慢悠悠的又添了几笔,反而让画面看起来更乱了。
有人就忍不住笑起来了,这笑话未免出的太大了。
“月牙儿?”
突然一道清冷的男声传来,众人转头就一个穿着绯色朝服衣袖仙鹤的青年走来,青年容貌俊美的不似凡间人,那双清冷的眸子带着肃杀之意,偏偏喊着月牙儿时才带上几分温柔。来人自然是顾晏清,顾晏清无视众人的目光淡定自若的带着顾青走到南黎月身边,看南黎月作画就问南黎月:“画的是什么?”
“瞧不出来吗?我还觉得我画的不错。”
南黎月欢喜的把自己那副如同小儿乱画的画指给顾晏清看,顾晏清盯着看了一会才突然笑出来:“画的很好。”
顾晏清这一笑,又是不知道多少闺阁小姐看愣了眼,也是惹得一些人生恨。有个公子就忿忿不平的说:“画成这样还说好,京城第一才子审美也不过如此。”
南黎月扫了那人一眼,微笑:“我还没有画完,这位公子急什么呢。”
说完,南黎月忽然移开了压纸的镇石,将整幅画旋转了下,头脚颠倒了个儿。
当画颠倒过来时,亭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只是简单地旋转了一下而已,画上的景象因为角度的改变,也立时变了模样,哪里还有什么大山积雪枯树?分明是一个倒卧在雪中的老者,在一片苍茫的雪地里露出尚未被积雪覆盖的胡须纠结,褶皱堆积的脸,那脸上的痛苦似乎是被寒冬夺取生命的不甘,如枯枝一般的大手,无力地向上抓握着几节刚刚捡拾的柴草……
冬日飞雪迎宾固然迷人,冰崖百丈也堪称奇观。可是谁又曾看见这冬日是穷人的鬼门关,有多少穷人进山拾柴时跌落山崖,便葬身在山腹之中?
南黎月不缓不急在上头题字——
“瑞雪寒冬照丰年,朱门内里丝竹舞。犹见枝头花随雪,不见饥骨伴春绯。”
南黎月扫过愣住的众人,低低笑了一声。
大梁文人,也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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