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信的人不知道石辰是否还活着,前阵太过险恶,无人敢去。
这个信封是在军队撤离之后的战场上寻到的。
至于更多的,报信的人不能知晓。
得知情况北霜收好玉佩,随即开始收拾随身的东西。
“丫头,别和我说你想跑上前阵。”
莫青丘靠着门框,抱臂看着北霜动作。
他早就戒酒了,要不然总有把柄在陈义天手里,坏了名声多不好。
“知道了也不见你阻止。”北霜穿上一件灰色斗篷,淡然道。
莫青丘冷哼,“阻止,能阻止我就阻止了。”
几个徒弟,一个两个三个都不听话,别提多糟心。
“再说你又死不了,我阻止个啥?”
“照顾好义天。”北霜对莫青丘的话充耳不闻,绕过他就走了。
“那小子和你一样命大福大,能别把我气死就好咯!”
莫青丘像个老顽童,不服输的冲着北霜的背影喊到,“等你回来就帮我收尸吧!”
北霜的步子一顿。
“义天也是不死之身?”她皱眉。
莫青丘嗤之以鼻。
“你以为那晚你家被扫荡,那些歹徒会良心大发留下那小子的命?”
北霜却是波澜不惊。
“那等我回来……等他及冠,你就养老享福去。”
“你这丫头,没点良心。”莫青丘挫败感爆棚,悲伤之余又想起被义天藏起来的酒葫芦。
北霜回眸看了他一眼,从怀中拿出一小瓷瓶,丢给了莫青丘。
“玉骨草。”
“!”
玉骨草!
那可是好东西!
莫青丘急急忙忙的接住瓷瓶,狠狠训斥了北霜一声,“这么贵重的东西,能这么”
丢吗?
话音未落,莫青丘抬头,自己却愣了。
妈蛋!这深山老林里面,哪还有北霜的身影!
莫青丘收好瓶子,轻叹一声,无奈的摇了摇头。
年轻人啊,血气方刚之时,总是不了解自己的……
等知道了全部真相,那才是噩梦的开始呢……
□□□
遍地狼烟,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
秃鹫在空中盘旋,好些腐烂的尸体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恶臭。
北霜仅仅是看了一眼,就继续运起轻功向前阵而去。
日落时分……
她伫立在高山之上,俯瞰下方的盆地。
如血染的夕阳下,数千躺倒的人群中,那抹金色的光芒刺痛了她的双眼。
石辰。
她从陡峭的山坡上滑下,刺鼻的血味冲刷着她的嗅觉,让她几欲呕吐。
好不容易才走到他身边,呼吸,脉搏,全部没了。
身体几近冰冷。
怎么可能。
北霜拉开他的铠甲,腿上,胸口,没有任何的致命伤。
只是头上染了血,也不至于毙命。
她没哭,也没有露出任何悲伤,只是一遍又一遍的抚摸着他的脸,仿佛要确定这是否是真实的。
终于,她站起身,望向两山之间沉落的夕阳,面上静如止水。
她手上拿着一块帕子,其上写着一首五言诗词。
一笔一划,尽用血写成。
远看丘遮日,
在世本无缘,
华山青常驻,
万里海不归(葬身香料)
她见识过他的草书,此刻的书写却是正正方方的行楷。
她将石辰的尸身背起,浑浑噩噩的赶了一夜的路,最后在清晨回到了莫青丘的山头。
来回六天的行程,她用一天一夜行完。
莫青丘神情复杂,从她背上取下石辰的尸首置于准备好的墓地中,沉默许久。
“丫头,放了吧。”
末了,他只说了这么一句。
那墓地,就在北霜的衣冠冢旁边。
至此时,北霜才哭了。
她行了一路,从未如此执着过。
可到如今看见这一切,她才晓得,原来至始至终,她才是被骗的最惨的那一个。
他的妥协,所有的承诺,都是结束的开始。
他所有的安慰,都是假的!
可他是她在这个黑暗世界中唯一的亮光啊!
唯一的,依靠啊……
她躺在潮湿的地上,仿若失去了一切,空洞的双眸,无神了两天。
从那之后,她便憎恶战争。
因为曾经有一个带给她阳光的人,就是被战争所害。
她把家业全部转移到父母名下,又将陈义天托付给莫青丘,独自一人离去。
那年,她将玉佩埋在石辰的墓碑下,在他的墓碑下行了一礼,随后披上斗篷,消失在一片黄土尽头。
伤心?
不,也许,这就是天意。
在她离去的黄土地上,划着两行字。
一行是豪放不羁的“草书”,一行却是秀丽而深沉的楷书。
……
大雨倾盆而下,冲刷着一切的血腥和污秽——也冲没了那一行字迹。
辰霜不相离……
在雨幕中渐渐变得模糊不清,消失的无影无踪。
辰霜不相离……
可是,你欺骗了我……
黑夜里,少女的泪水,无声落下,在地上溅起轻纱薄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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