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旋在天边第一

金凌敲一家铺子的门，思追就问道。

蓝愿（思追）：请问有人在吗？

如此往复到第十三家铺子，金凌已经十分烦躁懒得再敲，思追也有些支撑不住金凌的重量时，门板动了动，紧接着，门竟然自己开了！

众少年齐齐后退小半步，蓝澈柳重言则和思追金凌一道站在门的两侧。

从门打开的缝隙看去，门内很黑，看不清开门的是个什么人，是以他们都不敢贸然进去。

蓝愿（思追）：请问是店主吗？

“是。”苍老古怪的声音从门内传出来。

魏婴（无羡）：店主，我们初来贵地，雾太大，迷了方向，走了很久，有些累了，不知能不能让我们借店歇个脚？

魏婴拍了拍思追和蓝澈的肩膀，示意他们退开，自己上前问道。

“我这店，不是供人歇脚的。”

魏婴（无羡）：可贵地没有其他的店里还有人在了，店主当真不肯行个方便？我们会付报酬的。

魏无羡似乎一点也没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一张笑面神色如常道。

过了一阵，门缝被稍稍打开了些。虽然还是看不清屋里的陈设，但已经能看清门内之人的脸，门内站着一位大娘——虽然她声音苍老，弯腰驼背，头发花白，但脸上并没有很多老人斑，所以称她为“大娘”。

大娘打开了门，让开一点，好让他们进去。

金凌（如兰）：她竟然真的肯让人进去？

魏婴（无羡）：那是当然，我一只脚卡在门缝里卡着，她想关门也关不上。要是不让我进去，我就直接踹门了。

舅甥两个低声说话，蓝澈耳力好，听到了不禁轻笑了声，被金凌轻轻瞪了一眼。

金凌（如兰）：……

但金凌不得不承认，魏无羡——也就是他眼中的莫玄羽其实是非常有一套的，虽然也就和他差不多大，但为人处事非常成熟，让他不得不在心底承认这人其实是他的长辈。

少年们鱼贯进门，待他们都进了门，店主立刻又将门关了起来，屋内顿时再次黢黑一片。

魏婴（无羡）：店主人为何不点灯？

“灯在桌上，自己点。”老大娘叽叽咕咕道。

思追把金凌放下，摸着黑刚好站到一张桌子旁，触碰到桌上的油灯抹了一手陈年老灰，想了想，燃了一张明火符，刚刚把它凑近灯芯，无意间抬眼一扫，刹那间一阵冷气从足下直冲到头顶，头皮“轰”的一声麻了。

这间店铺的堂屋里，密密麻麻、摩肩接踵、挤满了整整一屋子的人，个个睁大了双眼，正在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

他不由自主松了手，那盏油灯险些摔到地上之前，魏无羡将它抢救了回来，从容地在他另一只手里还在燃烧的火符上一接，点燃了它，放到桌上，道。

魏婴（无羡）：这些都是老人家您扎的吗？好手艺。

少年们本来随着一点点光亮安心了一些，又被满屋子的“人”吓到倒抽一口凉气，魏无羡一开口，他们才察觉到这满屋子都是纸人，几番起伏的心却是不敢再随意定下来了。

蓝澈（熙明）：方才您说这家店不是供人歇脚的，原来是这个意思。

这屋里除了许多扎得活灵活现的纸人，还有许多金箔纸叠的元宝，纸扎的花圈、纸钱、纸宝塔堆在墙角，一看就是民间那种专卖丧葬用品的店铺。

在场的少年们皆是从仙门世家出来的，他们家里丧葬时从来用不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是以他们既害怕，又好奇，起着鸡皮疙瘩还要去打量满屋子的各种东西。

堂屋里共摆了两张桌子，魏无羡瞧见另一张桌子上还摆了些长短不一的蜡烛，便顺手将蜡烛也点燃了，屋子比刚才又亮堂许多。

魏婴（无羡）：请问能否借厨房一用？

魏无羡见少年们放松下来，问店主老太太道。

“在后面！自己用！”老太太似乎不喜火光，恶狠狠地盯着蜡烛和灯火说完，走到堂屋侧面的小屋子里，摔上了门。

金凌（如兰）：这老太婆肯定有古怪！你……

魏婴（无羡）：好啦，别说啦。我要人帮忙，你们谁来？

蓝澈（熙明）：我我我！

蓝愿（思追）：那我在这里看顾他们吧。

蓝澈解开了柳重言系在她手腕上的束腕，一抬头却见柳重言无声地盯着她。

蓝澈（熙明）：怎么啦？

蓝澈好意问道。

魏无羡瞧见这一幕，心里就笑：“这倒是个和蓝湛一样的闷葫芦，一路上都不说话，眼神却似有刀一般。”

魏婴（无羡）：好啦，你们两个跟我一起。

两人跟着魏无羡，蓝澈一打开厨房的门，一股夹杂着恶臭的霉气扑面而来，蓝澈眉头猛抽，把刚才的手帕捂在脸上，好不容易才忍下了这股味道，用听雪裁了自己外袍的衣袖一角递给魏无羡。

蓝澈（熙明）：阿羡哥哥用这个。

魏婴（无羡）：我不用。

魏无羡没什么感觉，对她一笑，摆手道。

蓝澈（熙明）：也是，你连粪都挑过，自然不怕这味道……

蓝澈嘟囔着转头，只见柳重言已将另外半边帕子掩在脸上，放下心，看见灶台上放着一只鸡，一只猪腿，皆已高度腐败，忍着恶心刚想拿起来把它们扔掉，就见着柳重言默默地拿了一片角落里积了灰的草垫，隔着草垫提着这两个东西出去了。

魏婴（无羡）：谁跟你说的这事？蓝湛？

蓝澈打了两桶水，确认干净，就洗起灶台来，魏无羡则在一旁淘洗糯米，洗着洗着，魏无羡突然问她。

蓝澈（熙明）：没有……忘机哥哥话那么少的人，怎么会说这个？是那天莫家庄的说书先生说的。

蓝澈往灶台上泼了一盆水，用阳尘刷洗着仿佛落了几百年灰而已经发黑的灶台，心虚答道。

魏婴（无羡）：那……这十三年，蓝湛有没有提到过我？

蓝澈（熙明）：有啊。

魏婴（无羡）：他怎么跟你说的我？是不是说我特别无聊，特别冥顽不灵，还修邪魔外道……

魏无羡忽然来了兴趣，不遗余力地黑起自己道。

蓝澈（熙明）：没有。

蓝澈不知为何鼻头一酸，齉着鼻子答道。

蓝澈（熙明）：我问他，你是他的什么人，他说，此生不换，毕生知己。

魏无羡本来只是抱着玩玩儿的心思问问，谁知却得到这样沉重的答案，他脸上发热，沾着淘米水的手摸摸自己的鼻子笑了两声。

魏婴（无羡）：是吗……

说不清是怎么样一种情绪，魏无羡也曾将蓝湛引为毕生知己，十三年前他一直以为蓝湛站在他的对立面，十三年后这情景却完全反了过来，站在他身边的一直都是蓝湛。

蓝澈（熙明）：是啊，他很想念你，想念你这个朋友，想念和你一起度过的岁月。

三人合力将厨房收拾好，在灶台上煮了一锅粥，魏无羡找了捣辣椒的杵和小舂，将解尸毒的药丸捣成粉，待粥煮好才放进锅里。

放完药粉，他又抓了一把干辣子，刚要放进锅里，被蓝澈拉住衣袖。

蓝澈（熙明）：阿羡哥哥，我上次同你开玩笑的，他们小孩子都吃不了辣的，只有我爱吃辣……

魏婴（无羡）：义城雾气太浓，祛祛湿。

魏无羡对她眨了眨眼，手腕一抖，一把辣子有一大半入了锅。

蓝澈（熙明）：……

柳喻（重言）：……

蓝澈（熙明）：阿羡哥哥，这种解毒丸是加了甘草的……

魏婴（无羡）：啊！

魏婴（无羡）：不要紧的。

魏无羡一拍脑袋，嘴角扬起从前他捉弄人时的坏笑，还是抱着碗出了厨房。

一碗又苦又甜又辣的粥，属实黑暗料理。

蓝澈和柳喻对视一眼，皆是眉头一抽，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吸入尸毒粉末，抱着盛粥的罐子跟着魏无羡回到了堂屋。

果然少年们喝了粥，备受煎熬生不如死，脸上的表情纷纷变得十分精彩，说是五颜六色都不为过，最终还是勉强忍着想吐的感觉把这碗黑暗料理咽下肚。

金凌（如兰）：这粥也太难吃了吧！

金凌听说这粥可以解尸毒，加上糯米更是效果强劲，捏着鼻子把它喝完，摔碗抱怨道。

蓝愿（思追）：良药苦口嘛。

思追劝慰道。

魏婴（无羡）：对了。我还没问，你们怎么会一起到义城来？没可能这么巧，刚好又遇上我们了吧？

蓝愿（思追）：我们和金公子，还有这几位公子，都是追着一个东西来的。

魏婴（无羡）：什么东西？

金凌（如兰）：不知道。它一直没露面，我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还是什么人，又或者是许多人。

金凌（如兰）：那天你走之后，我也就走了。我出了清河，换了好几间客栈和好几个地方，都出现了死猫。我就主动追击，听到有什么地方莫名出现了死猫的尸体，我就追上去，一定要揪出是什么人在捣鬼。然后就在云梦遇上了蓝愿他们。

蓝愿（思追）：我们也是，追查到云梦，正巧金公子也在查此事，我们就和他一道来了蜀东，有些小曲折，好在一位农夫给我们指了到义城的路。

“小辈们路过石碑口的村庄的时间，应该比我和蓝忘机晚，而我们当时明明没看到什么农夫，只有几个害羞的喂鸡农家女在看家，说家里的男人砍柴去了。是刚好这群小辈路过的时候，农夫砍柴回来了？”

魏无羡越想，神色越是凝肃。

听讲述，无论对方是人非人，除了杀猫没有做别的举动。而杀猫并乱抛尸体，这件事虽然听上去和看起来都很恐怖，但并不造成严重的实际伤害。

这种事最容易引起人的好奇心，几个少年初出茅庐不谙世事，简直就像是被引过来的。

作者有话说：

亿万君：表示昨天去看电影（《愤怒的小鸟2》）所以鸽了，谢谢大家一直等着我更新，鞠躬～

陈情小剧场二十八话：

蓝湛（忘机）：我眼神里有刀？嗯？

魏婴（无羡）：呃呃……没有没有……

蓝湛（忘机）：魏婴，看你时，我的眼神里怎么可能有刀？

……我是今天大家也恰到狗粮嗑得上头的天天分割线……

蓝澈（熙明）：忘羡第三粉头的我，表示这一章真的嗑到了！

亿万君：（得意）哼哼~

柳喻（重言）：你是第三，我就做第四。

柳喻（重言）：反正，我永远与你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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