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了熙元二十一年秋季,出了国丧孝期,皇帝已经迫不及待地下达旨意,封嘤鸣为皇后。那一日,一众嫔妃到太后处请安,太后看着嘤鸣,目光不由带了几分感慨,良久,才对柳嬷嬷道:“扶皇后起来。”
闻言,嫔妃们一时都怔了,昭熹夫人几个反应过来,对视一眼,行叩拜之礼,异口同声道:“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给主子娘娘请安!”昌嫔回过神,不由面色一变,而昌嫔一旁的江婕妤却无比欣喜。嘤鸣成了贵妃,那自己也能水涨船高。
太后淡淡地看了嘤鸣一眼,心道:皇帝也真够心急的,刚刚出了孝期就册了皇贵妃为皇后。突然想起当年的司马锦瑟,目光不由复杂了些。旋即便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垂目道:“依着你皇帝的意思,是要回京举办册封礼。皇后,你边去准备准备。”
嘤鸣一愣,垂头应了一声“是”。随后,太后又关怀关怀了江婕妤所出的十一皇子永珽,赐了几匹缂丝缎子,便打发了一众人等。
因熙元十九年那一场大事,皇帝其实一直待在这上林苑之中长达整整两年。别的嫔妃也就罢了,然而,祥嫔、昌嫔、毓嫔三人却都是一开始就住在这上林苑的,只能求了嘤鸣,嘤鸣想了想,遂指派了东苑的万春宫、钟粹宫、景凉宫三座宫苑。
此后,归京,便是那一场立后大典。
皇帝正式布告天下,立卫国公之女为继后,并正式开始对卫家补办纳征——皇后乃是帝王之妻,妻者,聘也。嘤鸣既然已是继后,那这婚假征聘之礼节,也理应补办。立后的典礼一切皆有成例,亦有敬慎皇后旧章在前,由礼部和内务府全权主持。繁文缛节自然无须嘤鸣过问,她忽然松了一口气,仿佛是出嫁一般,她只需安安心心等着披上精织细裁的嫁衣便是。
如今也是如此,只等着一件件衣裳上身量定,看着凤冠制成送到眼前来。皇帝自然是用心的,一切虽然有敬慎皇后的册封礼可援作旧例,皇帝还是吩咐了一样一样精心制作。绫罗绸缎细细裁剪,凤冠霞帔密密铸成,看得多了,一切也都成了璀璨星河中随手一拘,便也不值一提。只是,对于自己而言,还真是黄花大闺女坐轿子——头一回的事情,当初入宫为妃,哪里可以十里红妆,正正经经地过了正门,拜高堂,饮下交杯酒。可如今,一切的美梦都成了真。
昭熹夫人容婧亲手为嘤鸣穿上这一身鲜艳至红的衣物,也不由感叹,嘤鸣这般清丽之姿,穿上这样的嫁衣,竟然更是倾城的绝美之姿。
幽燕殿,那一座自己不知道来过多少次的巍峨宫殿,自己一路在这里行了册封清嫔、卫婕妤、清贵嫔、卫昭仪、清淑妃、清淑夫人、清淑贵妃、皇贵妃的一个个册封礼。而如今,却真真实实的终于走到与自己的男人并肩。
那一刻,嘤鸣心中激动中带着丝丝的平静与终于达成心愿的喜悦,还有如愿以偿的感慨万千。就连嘤鸣的册文,更是无比四六骈文、华词并茂,而隆重非常。
“……朕惟基化必资于内治。宫庭之模范当崇,从宜适协于成规。名位之优隆惟允,稽徽章而具在,重慈命之钦承。尔皇贵妃卫氏,钟毓名门,系孝惠皇后之族,而素娴内则,淑慎之德。久昭婉顺之仪,克佐肃雍之化。端庄表度,而锵雅韵于珩璜,恪谨持躬,著芳规于翟舀,兹以坤宁之虚位,奉皇太后慈谕,选继体于后宫。时加注意,命嗣音于椒殿,每切谕言,追踪家法。典宜隆于此日,尔其只承懿训,益懋壸仪,奉长乐之春晖,勖夏凊冬温之节,统掖庭之内政,赞宵衣旰食之勤,端令范以率先,顺成是望,迓鸿庥而受祉。福履方绥,敬绍前徽,用光显命。钦哉!”
一步,一步,又一步。
仿佛那垒垒重重的台阶如此漫长,而嘤鸣却恨不得飞奔上前,站在承晔身旁,那个留给自己的位子。
(注,上述文字中,因引用流敛紫的作品文字,有所相同之处,绝非抄袭!因为,这立后大典,我真的不会写!)
那一刻,她耳边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了,一如那一场大梦,那朦朦胧胧的记忆片段,那场盛大的立后大典。
仿佛恍若隔世,她终于踏过了最后一层台阶。抬头看去,承晔两手束着置在背后,身着隆重的朱色礼服,那是只有盛大节日礼仪时,皇帝才能使用的高级礼服。
承晔面上洋溢着初阳一般的浅笑,带着温度,让她心生依赖的,安心地站在他的身边。
——从今天开始,他们的夫妻情分,还长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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