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仇缘悄悄地跑到了无人的院子中,小心翼翼地戴上了那半面面具,慢慢地舞起来。月光轻轻笼罩着她,好似天外飞仙。竹林中的他也看痴了,忘记阻止仇缘戴上面具。
一曲终了,仇缘累得气喘吁吁,脸上却挂着欣然的微笑。
母亲,您看见了吗?缘儿终于完成了自己的心愿。
“这面面具,谁许你动的?”突然,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吓得仇缘猛的一颤,差点把面具摔在地上。
“我,我只是借用一下……”她咬咬唇,低着头开口。
“呵,小丫头还有理了?”宫羽西冷冷地扬起嘴角,吓得仇缘更往后退了一步,心里早已打起了颤。
“我……对不起,我马上还回去。”说完扭头就走,根本不看一眼宫羽西。
“等等。”宫羽西皱皱眉饭,不应该是这样的性子啊,“谁准你走了?”
这一刻,仇缘骨子里的那一份骄傲和自尊暴露在皎洁的月光下:“我走,与你何干?你又是谁!”
宫羽西满意地点点头,这才是一个官家小姐应该具备的。
“本王乃是紫衣王爷,宫羽西。”仇缘的眼眸猛的一颤,紫衣王爷!
据说这位紫衣王爷是北国最厉害的战神,更是容貌美得惊人,最主要的是他至今没有娶妃,原因大概是为他的青梅竹马。他,他居然是……
抬起头,仇缘眨了眨眼睛,果然外界的传闻不是空穴来风,这位王爷长相还真是极为妖孽!
宫羽西笑着抬起手,握住仇缘的下巴:“怎么样,仇缘小姐对我的容貌满意么?”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本王想要查一个人,还不容易?”宫羽西凑近了一步。
“堂堂紫衣王爷,居然也学会偷窥别人了!”仇缘被抵在墙上,无路可退,脸红地吼道。
“那是因为仇小姐倾国倾城之舞,让我醉心。”
仇缘当下一惊,我?紫衣王爷会用我这个字?若不是她已不信皇家人,或许此刻她应该动心了。
“王爷请自重。”她低了低头,付了付身子,转身离去,留下宫羽西一人在冷风中蹙眉。
果然,这个仇缘不像其他女子一般爱慕虚荣。
从那日起,仇缘觉得自己惹上了一个甩不掉的大麻烦。不论怎么躲,这个紫衣王爷总是不肯放过她,一直含笑地跟着她。
春去秋来,仇缘已经在王府又待上了一年。一年,足够改变很多事情。
比如,她对宫羽西的态度。
从最先开始的爱理不理,到淡淡开口,到最后的在乎。
仇缘扯开一抹笑容,其实,这样也不错。
王府的人自然都是知道仇缘和王爷的关系,几个被赐的小妾恨得咬牙切齿。
本来她们便是皇上赐给王爷的,虽然她们迷恋王爷,可惜王爷从未看过她们一眼。
以前有一个萱儿,后来萱儿好不容易因病而死,现在居然有多出来一个仇缘!
最为美丽的李氏在偶尔经过小院时看见过仇缘戴着面具跳舞,旁边的王爷深深陶醉其中。
她恨啊,指甲掐进了肉里。 那天,是宫羽西约仇缘出去郊游的日子,本是晴空万里,可王府却一片阴沉。 “该死,连个面具都看不住,你们或者还有什么用!”
宫羽西狠狠一拍桌子,檀木桌瞬间坍塌。
跪着的家奴颤颤巍巍地开口:“王爷,那个看守面具的仇小姐……也,也不见了……” 他瞳孔剧烈一缩,想起她对面具的重视程度,不禁胸口发闷。
不会是她的……不会…… “参见王爷。”李氏快步走进大厅,付了付身子,挂起一丝狡诈的笑容,“王爷,臣妾刚刚看见一位白衣女子拿着半面面具……” 一向聪明的他居然也中了圈套。
这个圈套丢了她的命,收了他的心。 ——“来人呐,李氏不遵规矩,拖下去打三十大板。”冰冷的声音让李氏猛的一颤,随即咬咬牙,为了除掉那个狐狸精,三十板值了!
宫羽西捏紧了拳头,难道真的是缘儿?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距京城三十里外的一个山洞里,一位黑衣男子尔雅地坐在石凳上,黑眸盯着石床上昏迷的女子。
“唔,我这是……”仇缘慢慢地睁开了眼睛,记忆如同潮水一般向她涌来。
她记得今天是她和宫羽西出游的日子,本来在房间里换衣,刚要出门一个黑衣男子便窜入她的房间将她打昏。
“你是谁……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里……”仇缘没有什么力气,只好撑着身体缓慢地爬起来,靠在石墙上问道。
黑衣男子俊美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这不是你该管的,现在你已经有了我二十年的功力,我劝你不要回王府了。” 你回去,会被杀害的。
“为什么不能回王府?羽西出事了?!”仇缘下意识地认为是宫羽西出事了,害怕地开口。
黑衣男子眼中闪过一丝不忍,随即一口血喷出口。
因为刚刚传功给她,自己已经受了不小的伤。 “你,你没事吧,要不要我帮你看看?”仇缘小心翼翼地问道。黑衣男子一愣,这么多年,谁会关心他是否受伤?
“本座无碍,你……且回去吧。”待他疗伤之后便去王府为她说清楚真相。
仇缘点点头,一点足尖竟是飞了出去。为什么自己会武功!那个黑衣男子为什么要给自己武功!仇缘现在已无心考虑这些问题,只是想回府看看宫羽西到底有没有事。
“羽西!”远远地,宫羽西便听见一声熟悉的叫声,心里送了口气,谢天谢地,她没事。 可回头一看不禁怔住了,她居然会武功!这,这怎么可能!
“缘儿,你去哪了,我到处都找不到你……”眸子猛的地一睁,“你身后的黄金碎片是什么!跟本王说实话!”
仇缘一愣,什么黄金碎片,回过头一看,心里一凉,居然是面具的碎片!这种碎片绝无仅有,只有价值连城的兰陵王面具才有……想起山洞里黑衣男子的话,仇缘绝望了。
一切的一切都是有人算计好的! “羽西,你听我解释。今天早上我被人打晕送到一个山洞里——”仇缘把自己的经历给他讲了一遍,就在宫羽西要相信她的时候,仇缘低下头,露出玉颈:“应该还有被人打昏的红痕。”
可是,除了星星点点的吻痕,什么都没有。
宫羽西怒了,呵,这就是他爱的女人,出去毁了他的面具还和别的男人行鱼水之欢,居然回过头来跟他说她什么都没干是别人栽赃陷害!
“来人把这个贱婢关入死牢,给本王……”他还是撇过眼,顿了顿,“用刑!” 仇缘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五年前她不信皇室之人,五年后当她爱上了皇室之人却遭到背叛。
“宫羽西。”平静,平静到他听见了她心碎的声音,“我恨你。” 他不忍心看见她,他怕他会后悔这个一时冲动的举措。 他挥挥手,沙哑地说道:“还不带下去?”
他一夜未睡,她受尽刑罚。
第二天黄昏,宫羽西一人漫步在花园中,看着那落英缤纷,总觉得心里好像少了些什么,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马上即将离他而去。
宫羽西大手一挥,听不出任何情绪:“来人,随本王去死牢。”身后的奴仆恭恭敬敬地弯腰后起身,小心翼翼地跟着他迈向死牢。
侍卫一打开铁门,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让人作呕。宫羽西盯着眼前之人,心好似撕开了一个大口子,血不停地往外冒。
仇缘身着囚衣,已是褐色的血夹杂着新鲜血液,覆盖了整个囚衣。从上到下都是伤痕,鞭伤烙伤刀伤,哪里有一处是完好的?!
仇缘无力地抬起眼,果然是那个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可惜,她现在不想看见他了。
宫羽西几步冲上前去,将遍体鳞伤的她搂入怀里,他害怕地全身上下都在颤抖,大手颤颤地扶上她的脸:“怎么,怎么会这样……谁用的刑!”
一旁的狱囚跪倒在地:“王爷,王爷开恩啊,是,是您下的旨意,小的们只是照做而已……求王爷开恩啊!”
仇缘长长的睫毛颤了颤,不是他自己下的旨意么,怎么,后悔了?
五年前,她不信皇室中人,避之如蛇蝎,五年后,当她爱上皇室中人时,却被打入死牢,受尽刑罚。
自古皇家无情啊,她想她已经记住了。
宫羽西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快速地拉起她的手腕,将衣服向上一拉。
一点朱砂刺红了他的眼睛。
守宫砂还在。
“缘儿,缘儿,对不起……”宫羽西心里简直痛得天翻地覆,怪自己刚开始冲昏头脑,害得仇缘深受牢狱之灾。
“咳……”仇缘淡淡地移开视线。
突然,一袭黑衣从天而降。黑衣男子有些懊恼,还是没有来得及。
“一切的一切,都是李氏计划好的。”
“面具也在李氏那里。”
“仇缘,对不起。”
几句简单的话,却让宫羽西猛的一怔。仇缘早已没有心思去听什么道歉了,只觉得全身开始冰冷。
呵,估计是李氏拖人擦在鞭子上的毒药开始发作了吧?这一生,自己爱上了不该爱的人,下一生,千万千万不要再遇见他了。
“缘儿,缘儿!”他像一头失去伴侣的狼,哀嚎着,哭泣着。
如果他早一点知道,自己爱着的从来不是萱儿,而是缘儿,他们的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半个月后,他一个人站在青墓旁,弯下腰放好了兰陵王面具和那一袭月牙衫。他杀了李氏,并灭其族。
当年,见仇缘痴迷于兰陵王时,他便有过把面具送给她的念头。
只是,伊人已逝,徒留伤念。
兰陵王,它终究是一个悲剧,一个人的悲剧,一个时代的悲剧。
缘儿,别走得太快,我会跟不上的。
今生我错过了,来世还会遇见你么?
他瘫倒在地,双眼慢慢合起,只剩下青墓上的一笔一画。
宫羽西之妻——仇缘之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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