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小六找到洛柒柒的时候,她正坐在河边,仰头望着月亮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入了秋的夜晚有些凉,洛小六拢了拢衣襟,在她身旁坐下,侧着头看向她,“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
“疼得睡不着,”洛柒柒偏过头,脸上有些淤青,身上看不见的地方更疼,“那臭矮子也太没风度了,竟然连女人都打,怪不得这么老了还找不到女朋友,活该!”
“还不是你先搞事情的,你打他更狠,他还不是睡得跟死猪一样,叫都叫不醒?”洛小六忍不住笑出了声。
洛柒柒撇了撇嘴,也没忍住笑了。
“早点睡吧!”洛小六道。
“噢!”
洛小六却没立刻起身,而是看着她沉默了半晌,突然问道:“你今天说的,那个人是谁?”
洛柒柒上药的时候就已经跟大家讲了事情的经过,但因为上官洛卿身份特殊,所以她便没有过多透露,此时面对洛小六,她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她迟疑了片刻,还是道:“他是……上官洛卿!”
“谁?”洛小六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是上官洛卿!”洛柒柒偏开头闭了闭眼,似乎已经可以预见洛小六的怒火。
“洛柒柒!”洛小六这次听得很清楚,他双手紧紧抓住她的肩膀,把她扳过来面对着他,洛柒柒清楚的看到他眼里汹涌的怒火,“你是疯了吗?你知道上官洛卿是什么样的人吗?他滥杀无辜,他嗜血成性,他甚至还杀了师父!他罪无可恕!!!”
“没有,他没有!师父不是他杀的,所有人都只看到他拿着刀,并不能证明师父就是他杀的,我会去找他,我会弄清楚这件事,还他一个清白!!!”
“你凭什么如此坚信师父不是他杀的?难道当初不是你亲手杀了他吗?”
洛柒柒张了张口,似乎想要辩解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为什么?
她也不知道。
口口声声说相信他,最后杀了他的人也是她。
她无从辩解。
“你是名门正派,他是江湖魔教,你们一正一邪,一白一黑,”洛小六看着她,继续道,“你们的立场从一开始就是相反的,你若是跟他在一起,你置师父于何地,置星染山庄于何地?那些惨死他手下得不到安息的魂灵又该置于何地?”
洛柒柒眨了眨眼,压下心底的酸涩,哑声道:“你放心,我跟他没可能的,我害得魔教被灭,还险些害死了他,他肯定恨我入骨,见到我不杀了我就是好的,我又怎么敢奢望许多呢?”
洛小六定定的看了她半晌,突然有些悲哀的开了口:“洛柒柒,你是真的很在意他吗?”
洛柒柒看着他,不说话。
洛小六艰涩的问道:“你是真的……很难过吗?”
洛柒柒偏过头,洛小六分明看见了她眼底的水泽,比这月光下的河水更为清晰,刺目。
我是真的……很难过啊!
洛柒柒低下头,捂住脸,声音闷闷的传来,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情绪:“小矮子真是的,下手那么重,我全身都疼。”
心都快要疼死了啊!
洛小六默不作声,袖子里的手不自觉握紧了。
“洛柒柒——”
“洛六六——”
两人同时开口。
“你先说吧!”洛小六道。
“明天我们就分开走吧!我去找他,你回山上,毕竟这一切都因我而起,没必要非要牵连上你。”
“我想说,我会跟你一起去京城,”洛小六不自在的撇开了脸,加了一句,“事关师父的死,我身为弟子,责无旁贷。”
四下无人,寂静无声。
唯有一池秋水,缓缓流淌。
两人都未曾注意到,身后的一棵高大树木旁,有一片白色衣角翩然划过,不留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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