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忠不义？

第二日，众人已经决定好要去攻城了，收拾好东西便开始浩浩荡荡的下山。

薛枝枝：“且慢！”

她带着洪娘突然出现在路中。

王叔：“阿月姑娘，你这又是要做什么？”

她沉默了一下，扬声道，

薛枝枝：“我昨日夜观天象，替诸位算了一卦，今日不宜攻城。”

灾民乙：“什么？”

人群中有人低头笑了一下，

灾民甲：“哪里来的女骗子？我瞧着，你三番四次的阻拦，不会是官府派来的奸细吧。”

此话一出，人群中炸开了锅。

她抬眼看着那人，微微眯眼，这个人屡次怂恿大家攻城，想必不会是什么好人！

薛枝枝：“我的确是从沐城出来的！”

她道。

众人大惊，瞧着她咬牙切齿。

薛枝枝：“只是，我是从沐城的难民中跑出来的，我在那里见过你们的家人，你们的父母，你们的妻儿，他们如今都在城中，如果你们一旦攻城，他们怎么办？”

她继续说道。

众人一听，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薛枝枝：“请大家相信我，再等三天，三天就好，到了那时，如若诸位再想攻城，小女绝不阻拦！”

人群中的人沉思了一下，一个领头人这才点了头，扬声道，

王叔：“大伙儿，咱们就听这丫头的，就等三天，三天一到，咱们就攻城！”

——

悬崖边。

洪娘有些焦虑的坐在一旁，

洪娘：“阿月姐姐，你真的相信那位大人吗？”

她看着远方点了点头，

薛枝枝：“我信他！”

洪娘：“如果三天之后，依旧没有任何变化，这些人可能当真会把你当做奸细，他们会杀了你的。”

枝枝低头咬了咬牙，还是那句话，

薛枝枝：“我信他！”

袁立善：“阿月姑娘，”

这般说着，袁立善也跟着小跑了过来，朝着她傻傻一笑。

薛枝枝：“袁公子，你怎么也跟着来了？”

枝枝看着他有些疑惑。

袁立善看着她脸颊微红，低声喃喃道，

袁立善：“乱世之中，能够相遇是多大的缘分，小生自然要牢牢抓住。”

薛枝枝：“什么？”

枝枝没有听清。

袁立善：“阿月姑娘，”

袁立善突然朝着她大声喊了一句，将胸前的小布包拿了出来递到她面前，

袁立善：“这是我全身上下最值钱的东西了，我是读书人，也曾中举，可惜家徒四壁，无钱买官，这才沦落至此，可是，可是小生向你保证，以后，我一定会好好赚钱养家。”

枝枝与洪娘二人愣在那处，一时竟有些说不出话来。

过了许久，洪娘先是反应了过来，将袁立善手中的东西接过，递到枝枝的手里，低声道，

洪娘：“阿月姐姐，袁公子多好啊。”

枝枝低头含笑，若有所思的打开那个小布包，见里面零零散散的放了几个小木牌，是科举考试的通行牌，这可是天下读书人的荣耀。

她拿着那小木牌看了许久，朝着袁立善笑了一下。

袁立善：“对了，不知阿月姑娘为何一直在阻拦他们攻城，如今天高皇帝远，不把事情闹大朝廷根本就不会知道啊，”

袁立善低声说了一句。

枝枝叹了一口气，

薛枝枝：“袁公子，你在国子监读过书，必然也熟知史书和律法，我且问你，如果一地大批灾民反叛攻城，此举称作什么？”

袁立善愣了一下，大惊失色，

袁立善：“你是说……”

薛枝枝：“这是对皇帝的征讨！”

枝枝严肃道。

袁立善：“可是沐城有众多官员，他们知道的，这些人只是想讨个公道罢了，当今皇上爱民如子，是个贤君，”

袁立善又说了一句。

枝枝抬头看着他，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薛枝枝：“……皇上是贤君，可他的子民不只有这些。你也说了，他们只是要讨公道，是同世家讨，不是朝廷。可昌城被屠城，这是事实，如今凶犯未定，所以周边的州县才未曾有动作，可若他们攻城，那就是坐实了罪名，按照大巍律，百姓反叛，朝廷大军还未至，周边军队便会直奔此处，进行镇压。”

袁立善脸色煞白，摇了摇头，

袁立善：“太可怕了，这得死多少人啊？”

薛枝枝：“百姓，朝廷与世家积怨已久，如若沐城一旦叛乱，必然有与之相似之人群起而攻之，这就不只是百姓与世家的战争了，还有朝堂！那是一场大战。”

洪娘：“事情怎会演变为今日的模样？”

洪娘喃喃自语。

薛枝枝：“必然是有人，推波助澜，在下一盘大棋。”

沐城。

这厢许寓正带着程普阳坐在沐府喝茶，听着沐老爷子说话。

程普阳心中有些不安，这许寓来喝茶为何还要特意喊上他，莫非是要杀了他敲山震虎。

正这般说着，牧白突然走到许寓旁边说了句话，许寓点了点头，抬手便摔了茶杯。

沐老爷子吓了一跳，急忙问了一句，

沐老爷子：“外甥？”

许寓抬头，冷冷的看着他，

许寓：“今年此处收成不利，姨夫家的仓库却是粮食都堆的如山高，厉害啊。”

沐老爷子愣了一下，瞪大了眼睛，程普阳却是有些震惊的看着许寓。

沐老爷子：“许大人，你这是什么话？我沐府仓库里的可都是去年的存粮，”

沐老爷子吹胡子瞪眼。

许寓：“呵，存粮！”

许寓笑着徘徊了几步，目光突的变冷，

许寓：“是啊，外面被饿死的灾民都快堆成山了，而你们沐府的粮食却因吃不完而悉数霉烂，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为何要囤积赈灾粮？”

沐老爷子：“畜牲，你胡说八道！”

沐老爷子彻底发怒，抬手指着许寓，

沐老爷子：“我可是你亲姨丈！你竟敢如此污蔑于我，待我亲自去金陵，我倒要看看你们许氏的长老会如何教训你这个不忠不义的东西！”

许寓抬头看着他，笑了一下，摇头道，

许寓：“你去不到了。”

沐老爷子大惊，

沐老爷子：“混账，你要做什么？”

许寓：“抢劫朝廷赈灾粮，私自带兵出城，滥杀无辜，因为你们的过错害死了多少人？如今，也因为你们，这沐城，这天下都快乱了！”

他看着沐老爷子暗暗咬牙，

许寓：“我大巍，律法严明，绝不轻放宵小之辈，该如何做，我这个外甥不便多言，就由程大人全权做主！”

沐老爷子：“你，你狂悖！”

沐老爷子的身子微微颤抖起来，只能堪堪搀扶住桌子，

沐老爷子：“你别忘了，你也是世家出身，你背弃了许氏，如今，你若敢杀我，就是不忠不义不孝，各大世家都不会放过你的！我倒要看看，这个天下，会如何看你？”

许寓低头看着他，眼中风轻云淡，

许寓：“我处决了你们，就是救了各大世家，也是救了天下人，可惜，你看不到了！”

说完后，他朝身后抬了抬手，

许寓：“来人，去后院的地库中抬粮。”

士兵：“是！”

——

县衙门口，许寓站在那处，指着从沐府搬出来的近千担粮草，对下面的人说道，

许寓：“这些粮食，都是你们的，本官今日向诸位保证，只要进入沐城避难者，就能够吃饱喝足，性命无忧，如若你们有家人还在城外的，也可一并唤来，本官绝不为难他们，说到做到。”

这般说着，程普阳便朝着许寓走了过来，俯身道，

程普阳：“大人，那沐氏......”

许寓抬手，示意他别再说话。

许寓：“该怎么判就怎么判，你不用顾及其他！”

程普阳抬头看他，眼睛通过，急忙跪到了地上，

程普阳：“沐城，终于等到大人了，多谢大人替我百姓做主！”

灾民甲：“多谢大人！”

灾民乙：“多谢大人！”

......

县衙外的声音此起彼伏，人们悉数跪在了地上，泪流满面。

许寓看着地上的人，声音有些哽咽，

许寓：“诸位......请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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