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桃树抽了芽,吐了绿意,再过不久,便要开花了。
树下有了荫,我便搬了琴,于树下弹曲。
何熠起初只静静站在树下,听我弹琴,后来索性命人抬了椅子,日日来听。
最后一日,我抚完一曲,将弦上的落花拭去。
“这曲子……叫什么?”他问。
我轻轻拨弄着琴弦,回他:“《关山月》。”
“甚是好听,”他略一点头,“不妨……你教教我?”
我手顿住,回身望他,笑弯了眼。
“好啊。我教你。”
何熠,这首曲子,我还给你了。
三月到了。
我唤了丫鬟来帮我染丹蔻。
我爱净,指上向来空无一物,可今日不知为何,突然便觉得有些寡淡。
玉兰自外头回来,凑到我耳边,轻声对我说:“夫人,那位回来了。”
我手指一动,丹蔻便染到了指甲外头。
回来了啊。回来了好。
我低头看着指甲上的红艳,那般浓郁的红,竟显得我的指节有些苍白。
要说再见了啊,我想。
窗外的桃花开得那般繁盛,我恍惚间好像看到了当年。
当初他从桃花树下走来,往后我的悲喜便都是他。
往事一幕一幕在我眼前划过,面上一股热意,我伸手拂过,掌心一片濡湿。
“玉兰,我们该走了。”我启唇。
玉兰不发一词,径自去收拾行装。
我缓步走到桃花树下,折了一枝桃花。
遣人撰写的和离书静静躺在桌上,我细细研了墨,提笔写下了我的名。
“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我想这是再好不过的结局。
日暮渐渐落下,玉兰说已收拾妥当。我点了烛火,将红木匣子拿出来。
北堂凛的信仍在最上头,我想了想,将它收在了荷包里。
余下的是带不走的了。
我看着一封封信笺在焰上化为灰烬,然后被风吹散。
去了风里,便再回不来了。
第二日清晨,何熠在门口将我拦下。
他看着我肩上的行李,却什么都不说。
我笑着拍拍他的肩,“我走啦,愿你往后安好,嗯……也愿你幸福。”
他抿住嘴角,冲我说道:“你可以不走。”
“何熠,”我的笑意淡了下来,“你贪心了。”
他握紧了拳头,再看我一眼,慢慢让开了身子。
踏出府的那一刻,我心中竟是从未有过的明朗。
“小姐,咱们去哪呀?”玉兰在身后问我。
去哪呀。
“先回家去吧,已许久不曾见过爹娘了。”
我看向远方茫茫山河,此间事了,我想去北境,看看那话本子中的世界。
我回了家中,娘亲抱着我哭了一通,我哄了好一会儿才止住。
父亲为我设了宴,我好好吃了一顿。
我央了娘亲为玉兰寻个好姻缘,又同父亲说了我要去北境的打算。
父亲连连叹气,仍是为我备好盘缠,他说:“卿卿若是开心,那便去罢。”
我还给凌欢去了信,祝她一切都好。
我启程那日,跪于父母身前,拜了三拜,一拜为还养育恩,二拜以恕女儿罪,三拜只愿父母百岁,长久康健。
府门前立着何熠,他手中牵着那日在马场,我骑的烈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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