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洁癖无用

张云雷依旧叩着桌面，半垂的眼眸教人瞧不见他的神色，静默了好半天，他才低低的唤着杨九郎：“翔子，还记得之前日本人在三庆搜出来的几箱鸦片和烟斗吗？”他沉沉地叹了一记，微阖着眸子道，“那些东西是在我屋里搜出来的，记得吗？”

“嗯……记得……”听张云雷如此平静的说着这些，他的脸色愈发不好看了，他不喜欢角儿说这些事儿，他不喜欢角儿自揭伤疤，还总是在伤口上大把大把的撒盐，他可心疼角儿了，“出了什么事儿您说，您别说这些啊。”

张云雷也不直说，就旁着问他道：“你们老师跟你们说起过鸦片吗？”

杨九郎稍皱起了眉头，思忖了半天才慢慢开口答道：“嗯，说过。”

是个人都不会平白无故问起这种事儿，尤其将近演出，他们还真拿不出那么多时间去闲聊这些陈年旧事。角儿几次提及“鸦片”，那九春说的事儿恐怕还真就跟鸦片有什么联系。杨九郎的脑海中忽然滑过一个令他思之恐惧的念头……

“你的意思是那还是鸦片的事儿？咱三庆哪来那么多鸦片，再说，那些不都是日本人弄来陷害咱的吗？”杨九郎低声喃喃着。

他脑海中灵光乍现，早些年求学时的记忆清晰的铺满大脑，无数纷繁杂乱的记忆里，一条冥冥之中埋下的线正一点一点帮他整理着那些久远的知识点。从李九春同他说起三庆园里那股呛鼻的味道，再到角儿跟他提起“上学”、“鸦片”，角儿从未言明，他也未曾问清，可他们似乎都已经心照不宣的知道了什么。

双手忽然撑在桌上，微垂的脑袋缓缓抬起，对上张云雷双眸的刹那，脑海中那一点儿不可能在此刻已经不复存在，他愣愣地、一字一顿地说道：“是，鸦，片。”

张云雷点了点头却没有接着说下去的意思，望着钟表上的分针一步步走到七点，他把面前空了的碗往杨九郎手上推了推：“去，把碗洗了，一会儿得轮到咱上场。洗完了直接去后台找我，你的大褂我一会儿帮你带过去。”

将近年关，张云雷的生日场之后没一个月就是三庆的小封箱，封箱的时间不长，到开箱也就一个月多些，两个月不到。再者，姑娘们也不是当真一点儿都瞧不见三庆的角儿，总是有机会在街上、摊前偶遇上那么几回。封箱这事儿是这一行的规矩，任谁都不能打破，是以，给日本人唱戏演出的事儿也随着封箱停了下来。

天气愈发寒了，也愈发容易病了。这边张鹤帆着了寒，天天咳嗽，那边董九力喉咙里也开始不舒服，估摸着没几天也要伤风发热了。天冷，他们个个窝在房里不肯出去，不多花点儿钱大夫也不肯冒着严寒过来瞧病，所幸董九力对医术还有点研究，写了个方子推给自己的搭档，教他顶着寒到外面买药去。

杨九郎也是怕张云雷病了，屋里地暖暖得跟春天一样，厚实的被子叠了一床又一床，生怕自家角儿冷了。他瞅着角儿房里暖和，也懒得回自己屋，从角儿那儿顺了两床棉被，一床铺在软塌上，一床盖身上。他总跟张云雷腻咕在一块儿，眼下便更腻咕了。

“你不回去啦？”看着已经把自己埋在被褥里的杨九郎，张云雷挑着眉打趣道。

杨九郎理所当然的“嗯”了一声，稍有些胖的身躯在棉被里扭了扭，把自己裹得更暖和了些才道：“你这儿暖和。怎么，你不乐意我住你屋啊？”他缩了缩露在外边的脖子，实在一副“作死”的模样道，“咱俩谁跟谁啊，你的不就是我的？”

张云雷眯起眼，没好气地扫了他一眼：“得，你去把你的洗漱用品都拿过来，别老使我的，不知道我有洁癖啊。”凑在杨九郎身边的张云雷话里话外总教能人听出那么几分娇娆，也就只有在杨九郎面前了……

“嘁，你的洁癖对我没用。”杨九郎冲他挑了挑眉，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儿。

张云雷有些无话，白皙的手扶了扶额角，也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副快板儿，趁杨九郎还没反应过来，赶忙扔到他面前：“赶紧学，都等着听你的《三节》呢。”

张云雷：戏子多秋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