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生辰快乐

再接着就是《照花台》和《云苏调》这两番，合苏的时候姑娘们学得极快，几百来人跟着台上的角儿一块儿合苏。那声音才是真正的天籁啊，不仅整齐得没话说，更教人挑不出任何毛病。听得台上的角儿一个个竖起了大拇指，就连张云雷也连连点头肯定。

尤其《云苏调》这一块，张云雷的声音一想起来，就像是有只毛茸茸的爪子挠着姑娘们的心，教人听得心潮澎湃。

唱到“扳鞍认蹬我上了白龙马”的时候，张云雷学郭先生做出的那一个撩袍的动作简直是拨动了姑娘们的心弦。他学得全部神韵，一举一动好看得活似那曲儿里的“张君瑞”，这一瞬间，仿佛他便是张君瑞，张君瑞便是张云雷。

“时间真的不早了。”张云雷含笑说着，“我改编了一首小曲儿，叫做——”他手一扬，姑娘们再不舍也不敢“冷落”自家角儿，她们一字一顿地大声喊着，喊出了所有的思念与不舍，“探，清，水，河！”

青玉园班主带着人来的时候正听到小园子里张云雷和姑娘们合着——“太阳落下山，秋虫儿闹声喧，日思夜想的——”姑娘们是扯开了嗓子在喊，那声音，就是在三庆的街上也能听得一清二楚，她们高声喊着那个话里梦里都爱慕着的人儿：“辫，儿，哥，哥！”她们合唱的声音很动听，柔美且婉转，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那青玉园的班主倒也没有那么不解风情，又或许他就是想听听三庆是如何挣扎的，一帮子青玉园的人十分善解人意的守在三庆门口听墙角。

“今天的演出到此结束，我们，下回再见。”这话是张云雷亲口说的。

他说了，今天这一场是他的生日场，要有他亲自结束才是最完满的。话音落，他领着三庆的整个班子朝台下深深鞠躬，一声又一声的感谢道出了他的心酸和感动。今天姑娘们给他的惊喜太多了，从上午场几百人在园子外面守着他开始，到后来的《乾坤袋》，还有听了一遍的《大西厢》的合苏……

“张云雷谢谢你们。”他双手合十，一次次的鞠躬感谢着这群爱他的姑娘们，“有你们在，我很开心。谢谢。”自姑娘们合唱《乾坤袋》时，他的眼眶一直都是泛着红的，“大家都有秩序的退场好不好？今天人太多了，都不要着急，慢慢走，都小心别摔了。买了票的一会儿到门口找九涵退票，票钱三庆园如数归还。”他还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嘱咐着姑娘们。

姑娘们是不想走，也不知道哪个角落有人起了个头，姑娘们响彻云霄的喊声一回比一回响，她们扯着嗓子，朝台上的张云雷高声喊着：“二爷，生辰快乐！”一次又一次的重复着，此起彼伏的声音徘徊在三庆园，人久久没散，声音也久久未散。

喊到后来，人群中几乎破音的一声盖过所有：“三，二，一！”

台上的张云雷不知道姑娘们还要喊什么，登时就愣住了，同身边的杨九郎对视之后，依旧迷惘，直到台下的姑娘们异口同声的喊出——“千里北平，惟君独尊！天地之极，三庆称雄！愿吾二爷，名冠群伦！愿吾九郎，鹏程万里！”他瞪大了眼，惊喜的望着挥舞着手臂大声叫喊的姑娘们，这个口号啊，他原以为她们都忘记了，连他自己也不怎么记得。

这回倒好，园子里听得无比感动，园子外青玉园班主和他带的一帮徒弟听得心头恼火。一声大喝，班主抬手一招，身后十几个徒弟直接动脚踹开了三庆园的大门。根本不给人反应的机会，冲进去就是一顿乱砸乱打，见着人就打，连姑娘们都没有放过。

“住手！”张云雷急忙喝道。

姑娘们不敢还手，就怕给三庆给她们心尖儿上的人招惹出什么事。一个个站在那里却也不是一点儿都不动，她们呐，一点点的往台前挪，用自己的身躯拉起人墙，把张云雷还有整个三庆班子护在了身后的戏台上。

好几个姑娘被打得见了红，硬是强撑着不肯退让分毫，她们拉得人墙一层比一层坚实，第一层破了很快就有人接上位置，不仅没冲破人墙，甚至这人墙还比最先厚了好几层。青玉园的人冲不破就只能用硬的，可用硬的也冲不开啊，姑娘们生活不愿意让开，哪怕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哪怕已经倒在了地上，她们也要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将青玉园的人拦在戏台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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