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回——那就借我杯桂花酿吧

秋雨打落了残喘在树梢上的叶，油纸伞绽开一朵清淡的墨梅，缓缓点缀着烟雾之中，雨连着线洒在湿冷的空气之中。

扯起外堂中的长衫外套，拾起桌上的竹编食盒，穿过交错的山间小路，到了城北的尽头。被雨打湿的酒幌子都失去了平时明亮的鲜红。耷拉着，显示着客人无许。

掀起避寒的门帘，惊醒了在柜台后打瞌睡的伙计，店里没有客人，大大小小的酒坛裹着红绸子，胭脂红的条形纸上写着各式各样的名称。

“您要点什么?”

把伞合起立在门旁，轻轻放下食盒，从中取出一只青瓷小壶，摆在柜台上。

“打些桂花酿，温好放这里。”

​伙计拿起小壶放在里间，寻到桂花酿的坛子，竹制的斗勺，打出粼粼的佳酿，放在瓷碗之中。店里溢散着甘美的香气。

“您先歇着，温酒得有些时候儿。”

“无妨，温好便是。”

伙计进了里间，店家上方飘出袅袅青烟融在这雨中，淡淡的。

里间的玄色帐子轻启了。

“怎么?中秋就不做生意了?”

“不敢不敢，这不是好奇，碎嘴几句，怪我得好罪了您。”

长叹一声，门边的伞上滑下几滴雨水。

“没人等，回什么家。”

堂里的伙计早已进里间，这声长叹，似乎如薄烟一般，淡在这清冷的店里，也不知道说与谁听。

拎起食盒，拾起门边的伞，伙计在柜台后说了句:“中秋节安康。”

往出走的背影似乎有些停顿，淡淡的应了一声。“安康。”

掀开门帘，雨已经停了，晚霞渲染了天空。湛蓝色的天空流着一丝白光， 被暗色一点点吞没。月亮慢慢升上来，留着淡白的轮廓，似乎是那美人的裙摆，在天边留下了一道痕迹。

有些蹒跚的踏着苔藓小路，等到到家时天色已经全暗了下来。微微陈旧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打开。

冷清的房间，单薄的夜。

刻着精致花纹的钥匙，打开了木盒，红绒绸.上躺着只翡翠簪子， 足银的底配， 上好的翡翠，在月光下流光溢彩。

痴笑一声，放在手中摩挲了几下。

“今年，又只有你陪我了。”

院内的秋菊开了不少，灿烂了一片，明明是秋天的花朵，却也如此盎然。

月色似乎纱一般笼罩着一方小院， 月并不圆，甚至有些缺，但这并不妨碍赏月的兴致。夜来的太匆忙，他忘记背起行囊，手中只执几只烛火，便开始旅行。烛火又太微弱，染着丝丝零星的火光跌落在这路上，化为了满宇星光，而月似乎是夜的驿站，他在月中总是安逸宁静的。白兔泡着药茶，桂树的花开了又败，嫦娥满脸哀色，望着万里之外的家。

打开温好的酒，一杯敬这月色，一杯敬远山头上小小的墓冢。一杯留与自己消愁。

忘了有多久，再无人与自己说安康，再无人给自己温酒。那样美丽的容颜，因疾病一日日苍白，最后藏在那坟冢之中，留给自己子然独于世中。

月圆共婵娟之时，却也是茕茕孤影之时。

若无人等归，哪里还有家可回?

文/云逍阁·子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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