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爹怎么还没回来啊?”
唐柏舟在院内练功,大汗淋漓,范跃上前递上毛巾拭汗,大口吃了一盏茶,就往唐夫人房内去。
人皆有命数,总是万人迎拜长乐无极,却这空余满腔恨意的三十年月,如一碗滚烫的苦药,浇在了心头伤上,叫着痛苦,不管岁月流经几何,还是那样铭心不减。
唐夫人匆忙捻帕拭去眼泪,用尽心力扯起嘴角的笑。
“你爹……陛下派他去解决云南的事情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了。”
“去那么远么……爹他……不会回来了吧。”
唐柏舟暗暗攥紧了拳头,纸永远都包不住火,更何况圣旨已下,黄沙掩骨了。
“你乱说!你怎么可以咒你爹死呢!他没死!”
唐夫人渐而狂笑近癫,错了气儿咳声不止,她亦是强扯着嘴角,却再无心力控制住眼角的泪。
生同寝,死同穴,是多么缠绵的爱语。只可惜世事无常,哪有人能真的一生与你共剪西窗烛,白首不相离。人生若只如初见,何来的这多悲欢愁怨。
“他不会死的……柏舟……你爹不会死的,对不对?你爹,是堂堂大云朝的将军,骁勇善战,以一当百的。”
“娘……爹就是死了,死在楼兰了,那追封圣旨都下来了。”
母亲病着身子,父亲葬身楼兰,这个家,盛极必衰。
“算了……我已经没什么力气去争什么了。陛下会替你爹举办丧事,你爹给这个家,留下的只有所谓正一品候府的名声……还有,我这个一无是处的诰命夫人。”
山河同色,日月交辉,可她又得到了些什么?权力?地位?名声?
杜怀安极力为唐宗贤求得名声地位,可君王无心,辜负忠臣,不免让他与皇帝产生间隙,眼下新皇即将登基,对于杜府和唐府这些旧贵,更是不友善,他只求唐柏舟被新皇视作新贵,如此,便能保住唐府一席之地。
而杜府,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就能护得杜夫人和杜燕瑾周全。
“怀安……多少吃点吧?”
杜夫人端来吃食,柔声道。
杜怀安无助地抬眸看着她,有气无力道。
“吃不下……”
“眼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你说,这是造的什么孽,柏舟刚考了武状元,宗贤就……还有曼璐,这身子都不知道还能撑多久。还有云礼,叶素筠就不是个东西,上梁不正下梁歪,教的萧云璟也好不到哪去。”
杜夫人揪心道。
“柏舟今后的路啊,甚是难走。”
杜怀安叹道。
“李府那边,想必也知道了吧。”
杜夫人盛了一碗粥,递到他面前,再把酱菜添上。
“唐夫人下令通知了各府,肯定是知道了。”
杜怀安言道。
“秀容去开解她,会好得多,她也只听秀容的,我们现在也只是干着急,皇帝这是打算破罐子破摔了,把这些旧臣都置之不理了。你当时去跟他讨宗贤的追封,我都替你捏把汗。”
杜夫人蹙眉道。
那紫毫笔端有墨,此刻不知怎么竟也染了一手。垂目凝着那零零星星的污黑,眸间亦是暗稠如墨。
“他的千秋万代,也该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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