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春从春游夜专夜

黑子一落，棋局已定。

渡禧撇撇嘴，不满道:

魏渡禧“皇上也不知道让让臣妾。”

那人嗤笑一声:

皇上龙凌天：“自己蠢得把棋走死了，到还要来怪朕。”

将案上的玉露糕塞在嘴里，

渡禧撸了撸袖子，不服道:

魏渡禧“再来再来！”

他看着她嘴角的糕点渣，不禁头大，忍不住给了她一记爆栗。

魏渡禧“哎哟！你干嘛！！！”

渡禧疼的直咧嘴，朝他吼道。

看着她揉着脑袋吃痛哎呦呦乱叫的样子，他忍不住嘴角上翘了一点点，还不忘骂她一句:

皇上龙凌天：“真蠢。”

说完，将她一把揽入怀中，没轻没重的揉着她的额头。

魏渡禧“疼死了，你能不能温柔一点？”

渡禧委屈的眼里含了层泪花，不满的埋怨他。

看着她眼里的水汽，他不自觉的眸色柔和了几分，在看到她嘴角的糕点渣时，忍不住俯身吻上去……

不知缠绵了多久，被他压着的渡禧不小心碰到了一旁的棋案……

案上的棋子像开了闸的瀑布，噼里啪啦的落下。

魏渡禧“唔……”

那人却不以为意，反而加深了这个缱绻的吻……

待完事后，他将她拥入怀里，她心中溢满幸福。

入宫一个多月来，皇上不是在乾清宫批奏折，就是传她侍寝。

她一时风头无限，惹来不少嫉妒的目光。

太后为此还找过她，叫她不要霸占皇上，要让皇上雨露均沾。

可是……

当她忘着他炙热的目光，那一声声越来越大的心跳，她又怎么能去开口……

让他去找其他人……

她一直告诫自己，不要对他动情。

帝王的爱，最是凉薄。

她努力克制自己不要陷进去。

可她，终究不过是一个刚刚及笄的少女，

他的高冷，他的温柔，他俊朗的眉，他好看的薄唇。

那每一次心中的悸动，都在击垮她内心的石墙。

让她……无法自拔。

至少现在，他只属于她。

她向怀里那人蹭了蹭，贪恋他此刻的温柔。

那人动了动，带着睡意的声音在她耳边道:

皇上龙凌天：“还没睡？”

魏渡禧“嗯……臣妾…有点想家里人…想出宫看看。”

她说的小心翼翼。

即便他看不到她现在的表情。

黑暗中没有一点声音，

过了很久很久，依然没有回音。

她眼皮已经开始打架，

在将入睡的朦胧之际，

头顶突然传来他低沉的声音:

皇上龙凌天：“罢了，想去便去吧，要记得早些回来。”

她听不真切，敷衍的应了一声，像是梦中的呓语。

而后终于放心的合眼，一夜好眠。

第二日，晴光大好。

她猛的转醒起身，

身旁还残存着那人的余温。

昨日……

昨日好像皇上答应她出宫了？！

魏渡禧“念喜！念喜！快梳妆！”

……

阳春三月，春光明媚。

她乘着马车，出了宫门。

……

魏国华：“臣参见魏婕妤。”

魏渡禧“爹爹这是做甚么。”

渡禧赶忙将他扶起，声音哽咽。

魏国华眼里含泪，忍不住抓住渡禧的手。

魏国华：“唉……禧儿啊……你在宫里可还好啊。”

魏渡禧“禧儿过得很好，爹爹放心。”

渡禧心中难掩酸涩，宫里怎么会比家里舒坦呢。

魏国华：“如今你虽得宠，但也不能掉以轻心……这宫里不比外边……”

魏国华忍不住唠叨。

魏渡禧“女儿明白的。”

渡禧拭了拭眼角的泪。

魏国华：“爹已经吩咐厨房做了你爱吃的菜，你且先去看看你继娘和你哥哥吧。”

……

府里的陈设没有什么改变，和她走时没什么差别。

渡禧跨进家中的祠堂。

三腾青烟缓缓升起，

她下跪，重重的拜了三下。

魏渡禧“祖母，娘……渡禧嫁了世间最好的男儿……不必牵挂渡禧……”

她又是一拜，眼泪噼里啪啦的掉了下来。

……

她坐在牌位前，对着他们说了好多悄悄话，小到她哪天不小心摔倒，宫里的什么糕点最好吃，她新得的步摇有多好看……

也不知道说到哪，她突然被台脚的一抹明黄吸引。

她起身伸手拾起。

好像是一块残破的蚕丝料子……

上面印着些许字，笔画潦草，看不太真切。

魏渡禧“四海……之心？……一日……”

她仔细看着上面难以辨认的字迹，还是没有看出所以然。

这触感，这颜色她总觉得十分熟悉，可却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罢了，且先收着，日后再研究吧。

她掸了掸身上的灰，走出了祠堂。

也是时候去看看她了……

渡禧脚步一顿，向内院走去。

进了内室，便看见女人坐在椅上吃茶。

见她来了，她眼中划过一丝诧异。

渡禧微微一笑，朝她俯身行礼，道:

魏渡禧“孩儿来给娘亲问安了。”

陈氏忍不住冒出一阵冷汗，惶恐道:

陈氏：“娘娘……娘娘真是折煞臣妇了……快快起身……”

渡禧神色渐冷，意味深长的道:

魏渡禧“娘亲对孩儿有养育之恩，受得起如此大礼。”

陈氏吓得手抖了抖，结巴的说:

陈氏：“娘……娘娘言过了，臣…臣妇并未……并未做到什么……”

渡禧心中冷笑，随即眉峰一挑，朱唇轻启:

魏渡禧“哦？娘亲可真是谦虚啊，说到底我还得感谢娘亲呢……”

她冷笑出声，踱步到她跟前，冰冷的吐字:

魏渡禧“若不是你当初那般鞭、策本宫，本宫又怎会有今日之境呢？归根到底，这可都是娘亲是功劳啊，嗯？”

陈氏哆嗦着跪在地上，颤抖道:

陈氏：“是…是臣妇当初有眼无珠……娘娘大人不记小人过……便饶了……饶了臣妇吧……”

说罢，她似是觉得不够似的，连打了自己几个耳光。

啪啪的响声充斥整个屋子。

渡禧渐渐放开嵌进肉里的指甲。

恨，怨……

都不重要了……

都说富贵不归故乡，如衣锦夜行。

这十多年的怨，便就到这罢。

魏渡禧“罢了。”

她暗压眼底的情绪，恢复神色。

魏渡禧“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今后……”

她转身，将十五年的故事都驻足在那。

魏渡禧“你且小心着些罢……”

末了，她未回头再看那瘫坐在地上的人一眼。

……

魏渡禧“哥！”

青蓝衣衫的那人笔尖一顿，墨染了宣纸。

魏玮：“禧……”

他微愣，恍若隔梦。

她冲上去搂住他，撒娇道:

魏渡禧“怎的？几个月不见，不认得禧儿了？”

他这才回过神，无奈却宠溺的笑道:

魏玮：“都是嫁人的人了，怎的还这样……”

她不满的嘟嘴:

魏渡禧“哼，就是禧儿是八十岁的老妈子，也永远都是大哥的妹妹啊～”

他无奈的笑出声，温柔的揉了揉她的头:

魏玮：“皇帝许你出宫，想必你现在是极受宠的……只是……后宫不比…”

魏渡禧“哎呀，禧儿都知道，哥你就别像老婆子似的了 。”

还未等他说完，渡禧就将他打断。

他只得无奈摇头，刮了下她的鼻子:

魏玮：“你啊……真是一点没变……”

她嘿嘿一笑，随即正色提及了正事:

魏渡禧“哥，你可知每年三月，朝堂都会科考吗。”

他愣了愣，道:

魏玮：“自然是知道的。”

魏渡禧“哥，你不想…试一下吗？”

她无比认真的望着他的眼睛。

他自嘲的笑笑:

魏玮：“我……我不过是小门户出身，才疏学浅的……”

魏渡禧“哥，人不能总是困在原地出不来，总要走向前的。你的才华……我是知道的。”

她顿了顿，垂眼道:

魏渡禧“就当是……为了我。”

他沉默了许久，缓缓道:

魏玮：“……好，就当是为了禧儿，我会……努力备考的。”

听到他的话，她展开笑颜，恢复往日嬉皮笑脸的样子，仿佛刚刚的睿智与冷静都不是她。

他笑着看她继续叽叽喳喳的说着宫里的事，时不时的吃一口茶。

就像他们小时候一样，

她总是活泼好动，他总是温文尔雅。

她倾诉，他聆听。

暮色来临，屋檐被渡了层金边。

她掀开车帘，望着逐渐远去的魏府，就这样望了好久好久。

望到府邸早已消失不见，

望到车子已经到了宫门口，

望到她手臂酸麻，也未曾放下。

她怕，她不多看看，就再难看到了。

此去一别，许是永别。

宫里的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六月。

夏日炎炎，难免心浮气躁。

她的字歪歪扭扭。

背后的人低低的笑出声。

皇上龙凌天：“朕还从未见过这样丑的字。”

魏渡禧“……”

她一时找不到话反驳，半晌，随便扯出一个理由嘟囔:

魏渡禧“这天儿这么热，臣妾是心烦意乱才会写不好……”

身后的人沉吟半晌，不怀好意的道:

皇上龙凌天：“那便去不热的地方。”

魏渡禧？？？？

念喜将细软安置好。

渡禧坐在马车内，懵懵的跟着浩浩荡荡的车马出了宫门向避暑山庄的行宫驶去。

湖面涟漪，荷花开的正好。远处的青黛色的山重重叠叠，苍翠如画。

渡禧在湖边拨弄着水，贪恋着湖边的惬意凉爽。

身后传来脚步声，渡禧猛的回头。

她慌忙起身行礼，却被那人温柔的扶起。

皇后娘娘容晴：“不必在意这些虚礼的。”

她退去奴仆，湖边只剩了她二人。

她挽起宽大的袖子，也像渡禧一样拨弄着水花。

只是袖子实在太过于宽大，万般小心却还是染湿了。

她浅浅苦笑了一下，将手缩了回来。

皇后娘娘容晴：“到底是不适合玩这些了……”

渡禧楞楞的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看着她有些落寞的神情，她笑盈盈的抓起她有些凉的手。

魏渡禧“走！我们去做小船赏荷去～”

皇后娘娘容晴：“等……”

还未说完，她就被她拉起，一路跟着她小跑到小船旁。

这许是她坐上这位置后，第一次被人拉着奔跑在湖边。

她心里泛起丝丝暖意，温柔的望着前面边跑边说的渡禧。

她是真的很活泼，很好动。

好像刚刚入府的她。

她笑着出声:

皇后娘娘容晴：“渡禧，慢点……”

荷叶五寸荷花娇，

贴波不碍画船摇；

相到薰风四五月，

也能遮却美人腰。

她们互相撩拨湖水，弄湿了罗裙。

两人笑的放肆，仿佛什么规矩，什么体统，都不重要了。

眼前景，眼前趣，眼前人，才是现在最重要的。

夜里，她着了件单薄的寝衣，披着月色，溜进皇后娘娘的殿里。

她蹑手蹑脚的爬上她的床榻。

那人睡眠尚浅，早已醒来，在黑暗的夜里笑看她翻身到塌里。

待她安顿好，她出声:

皇后娘娘容晴：“怎得来本宫这儿了。”

那人翻腾的身子一顿，小声道:

魏渡禧“夜里凉，臣妾想和皇后娘娘一起睡。”

外面蝉声阵阵，热气袭来。

她无奈的笑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

她环着她的胳膊，一夜好眠。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她又蹑手蹑脚的下了塌，小跑着回了自己的寝殿。

待她走后，她起身靠在榻上。

揉着酸麻的手臂，浅浅笑着，目光温柔的停留在仍有余温的绣枕上。

渡禧回了寝殿，扑在床榻上，睡眼惺忪的翻了个身，蜷着被子又沉沉睡去。

不知又睡了多久，念喜来叫她起身梳妆。

魏渡禧“皇上在做什么呢？”

渡禧随口问到。

念喜：“这会儿许是在寝殿里批奏折吧。”

渡禧点点头。

春风轻起，柳枝微扶。

她将碎发鬓在耳后，进了殿内。

“唰。”

那人正在庭前玩着投壶。

见她来了，他只淡淡瞥了一眼，不动声色的继续投着。

她来了兴致，眼冒金光的问他:

魏渡禧“皇上真是好兴致！不知能否给臣妾玩玩儿？”

那人轻笑一声，答应的十分爽快:

皇上龙凌天：“可以啊。”

不知为什么，渡禧看着他玩味的笑容，心底浮上不好的预感。

皇上龙凌天：“你站好，不要动。”

他拾起一旁的箭矢对着渡禧刚刚才人念喜盘好的发髻。

她不禁花容失色，可怜状:

魏渡禧“陛…陛下，你就别戏弄臣妾了！”

他笑意更深，眉峰一挑，道:

皇上龙凌天：“这就怕了？平日里不是总跟朕说自己胆子有多大？”

她连忙摆手，急忙哭丧着脸解释:

魏渡禧“没没没！臣妾…臣妾的胆子就芝麻粒那么大！”

他若有所思，道:

皇上龙凌天：“朕身为帝王，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既答应与你玩，你便必须玩。”

她不禁头大，这会又来跟她说什么大道理，她都要命丧黄泉了！

刚刚怎么就那么冲动，说什么自己也要玩。

这会子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看着她幽怨的眼神，他语意悠长:

皇上龙凌天：“不玩…也可以。”

她眼里立马重燃了希望的光。

皇上龙凌天：“求朕。”

他吐了两个字，撩人至极。

她如临大赦，屁颠颠跑过去。

下一秒，她踮脚吻上他的嘴角。

轻轻一吻，便往后退了退，心如擂鼓。

她狡黠开口:

魏渡禧“不知……臣妾这样求陛下，陛下可能饶了臣妾？”

撩人心弦，火苗被点热。

他不耐烦的将有些距离的她扯进怀里，俯身吻了上去。

皇上龙凌天：“哪有人求人求一半的。”

“啪。”

手中的箭矢早已掉落在地，却惊不了这一室迷离。

窗外潺潺流水，荷花艳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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