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常 （第十八章）

一日，无常说要带我去见一个人。

然后我又再次见到了那个可怜女人。她被折磨得只剩下一口气，当初看着她被一群差役带走，就知道等待她的将会是严酷的审判，不过看到她现在的样子还是被惊到。她的眼神里不再疯狂，倒是平静了许多。

“你当时残忍杀害了你的父亲和后母，之后又放火，可是房间里当时只有你们三个人的尸体，你弟弟去哪里了？”

“哼，我怎么会知道。那孩子从生下来就先天不足，或许早就已经死了。像他这种禽兽不如的人哪配有后世子孙继承香火，活该断子绝孙。”

“别逞强了，你其实并没有你说的那么狠毒，从你没有给你弟弟下毒就可以看出你其实很善良，是个好女人，你弟弟当时其实也在家吧。”

他们谈话时，我就在一旁静静的看着。无常似乎又回到了我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样子，不苟言笑。

话不多，每每说话时却往往能够切中要害。他还很懂得人心，懂得利用人性的脆弱之处将谈话推进，直抵问题的核心，再逐一攻破对方内心的防御机制。

他确实是无常的不二人选，因为他够理智，够机敏，也够冷酷。庆幸我不是与这样的人为敌，不然我大概都没有与之一战的资格就要匆匆败下阵来。

在无常的循循善诱下，女人终于松口说出了实情。

“那天我提前买好一些零食塞给那孩子，又在吃饭前提前做好了一碗鸡蛋羹给他，只有那碗羹里我没有下毒。果然到了饭点那孩子就吃不下了。我先将他哄睡着，然后把房间门从外面锁死，杀了他们之后我又悄悄的抱着他出了门，把他放在村公所的门口附近，想着等下午上班的时间肯定会有人经过那儿发现他。然后我就又一个人走回去，放火，自杀。”

“你在做这一切的过程中，有没有曾遇到过什么可疑的人？”

“我不知道，也许我当时太紧张没有留意，我谁都没有看见。”

“我想让你见见一个人。”

然后我看到了小乖。小乖怎么会来这里？然后我看到那个女人的表情忽然变得痛苦起来。

“他是你弟弟吗？”

“他也死了吗。对不起，我没想到会害死他，对不起……”女人已泣不成声。

“姐姐。”小乖喊完这声后，却是径直跑向我。

我不忍看到女人眼中痛苦希冀的火苗一点一点的熄灭。我转过头不可思议的怒瞪着无常，也许他做的是对的，但是我无法完全认同。

我一秒钟也不愿意再待下去，拉上小乖迅速的离开了这里。

我忘不了无常问她为什么没有连孩子也一起杀死时那个女人痛苦绝望的呐喊：“因为他是我的弟弟呀”。无常是对的，我太感性，干不了这行，连做助手也不够格吧。

“枝枝。”无常追上了我们，影子把小乖先带了回去。无常说要和我谈一谈，还有什么好谈的。

“枝枝，我知道把小乖带来见她，这有一点残忍也有一些冒险，但是目前我们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可是你不觉得奇怪吗，小乖的智力没有任何问题，他却为什么完全不记得她了？还有我们检查过他的身体状况非常健康，也不像曾有过重大疾病的样子。”

“你们？除了你还有谁。”

“风淮。你现在肯好好听我说话了吗。”

无常继续道：“我们问过小乖，他似乎完全不记得从前的事情，连父母的名字，家庭成员的数量也都不清楚。他的记忆很可能是被谁刻意抹掉了，再加上他的健康状况，还有他为什么会好端端的出现在这里，这里可不是一般人类可以随便进入的，就像我们也同样不能随心所欲踏足人类的世界。所以小乖一定是被谁刻意带到了这里，只是这么做的目的我暂时还没有搞清。”

“我想我可能知道原因。我猜的，会不会是针对我？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因为我当时太生气所以忘了说，你从记忆镜里救我上来的那天，我其实是被谁撞下去的，那个力度现在想想说是想故意推我下去也不为过。”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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