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叛

妲己猛地推开他，趴倒在桌子上，大口呼吸着，略显狼狈。

子虚：“爱妃～好喝吗？”

子虚勾着唇角，笑得一脸无辜，幽幽的绿眸一闪而过，懒懒地靠在位置上。

妲己睁大眼睛地地看着他，似乎对他这突而粗鲁的行为有些不可思议，只是看了一会儿，又温和了神色。

苏妲己：“大王赏的酒，自然是好喝，只是妾身已经喝了大王赏的酒，大王是不是也该喝下妾身敬的这杯。”

柔柔的语气甚是好听，子虚好奇地眯着眼，看着她从桌上端起的酒杯，本想一把拿过，谁知她快速地躲开了。

笑脸盈盈，水光潋滟的眸里带着一丝狡猾，

苏妲己：“大王，可不是这样喝的哦～”

只见她就着樽口一饮而尽，微微滚动的喉咙在夜色烛光里带着隐隐欲动的诱惑，随后手指一松，酒樽砸在软垫上没有发出多大的声响。可子虚的心却莫名的有些慌乱，他猜不到她想如何。坐在那位置上，有些不安。

脸被什么固定着，他动不了了，只能睁大着眼，盯着那愈来愈放大的容颜，嘴里流入了什么，顺着咽喉涌下，什么味道也没有。

耳边是轻柔妩媚的言语撩拨着本就烦躁不安的心，

苏妲己：“大王～好喝吗？”

奇怪哦……明明什么味道也没有，他怎的醉了……

棕色的门窗分文不动，偶有清风拂过，带起细微的移动。

“啪”地一声，门被奋力地打开，妲己颤颤巍巍地走了进来，与其说是走，倒不如说是晃，她的步伐极为不稳，若非后头有宫女跟着，恐怕都走不到这寿仙宫。

眼角红润的像是浸过血一样，倒是衬得脸色更加惨白，豆大的晶莹液体从被仇恨与不解装满的井底涌出，毫不留情地将化好的浓妆席卷一地。

她挥了挥手，甚至没有任何吩咐，那些个宫女们就低着头不敢直视地退下了，末尾两个还顺带关上了门。她们可都知道，这位苏妃娘娘，脾气不好，还阴晴不定。在她没发火之前，尽早离开才是最要紧的，若是真触怒了她，凭她在大王心里的位置，这不死也得脱层皮啊。单是想想就已经后背发凉，不寒而栗了。

女子一袭黄衫在地上拖着，像是垂死之人的苦苦挣扎，低低地哭声开始由浅入深，布满了这清冷的屋子，那声音像只受伤的小猫，好不可怜，可怜之处又带着让人无法理解的愤恨。

她在愤恨什么？无人知晓。

不知何时出现的紫衫男子目光扫了周围一圈，又随即落在了地面被打翻的物品上，眼中毫无波澜，仿佛与他无关一般。

只是妲己哭声渐歇，却未发现他的到来，她的手抚上了一张手帕，初看这手帕也并无让人惊艳的地方，只是其上的两只蝴蝶中间透着一点红，那红艳的出奇，只是在这张白净的帕上过于显眼，倒像是污浊之物。

她奋力地扭曲着帕子，似要把污浊之物擦去，可那血迹已干，如何擦得？

子虚： “即便你这样做，这帕子就能恢复原来的模样吗？被血浸染过的白就能恢复如初吗？”

男子如鬼魅般的话语里含着一丝嘲讽，动听入耳，却也伤人至极。

妲己呆滞地放弃了动作，蹙了蹙眉，心口有些痛，她也不知这痛是哪来的，只是那被一根根针贯穿的心似乎在呼喊着什么，是什么呢？她费力地去听，放下了所有去听，却只听见了一句凉薄的话。

杨戬：“与其让我因为她死而内疚一辈子，倒不如放弃你，让我后悔一辈子。”

多凉薄啊，她低着头去笑，眼泪却一滴滴地滑落，勾勒着消瘦的脸庞。杨戬……我为了你才决定出宫，决定放弃这一切，你就是这样对我的？

面部抽搐着，她感受不到疼，她此刻恨不得把自己的心剜出来，剁成泥沉入深海。

多么可笑啊……

曾经爱她至极的哥哥，居然为了一个外人，就放弃了他深爱的妹妹……

爱吗？

她轻哼着，低敛着眸，掌心不由得蜷缩起来。也许已经不爱了……是的，他不爱她……

不爱……

破碎的蝴蝶飞落在了焰火里焚为灰烬，她看着它扑通着想要飞起，可是它早已没了力气，它太累了。何况它早已不是原来的它了，它的身上布满了伤痕，布满了雨露，它太重了，再也飞不起来了。只能任由身上沾满火焰，焚毁其中。

子虚：“凡人都是善变的，他们会背叛你，可是我不同，我是妖。我永远不会背叛你。”

是谁在说话？

妲己微抬着眸，眸里惊色一片，平静的水面被船杆搅翻，她心头一愣，撞进了一双满目含情的眼，那眼狡猾的很却偏偏生的很是好看，像是画工勤工所作，一眼动人。

眼里是勾魂夺魄的美，熏染了一片红霞，只记得那绝世惊华的飞鸿踏雪，远山青石上的壁画横陈。

子虚：“从今往后，无论你是要报仇，还是选择放弃，我都不阻拦你，留在我的身边吧。”

最后一句轻如羽毛却又重如泰山，狠狠地砸在她飘忽不定的心上，这是什么情况？她意味不明地看着说话的人，那人收起了往日的吊了郎当，敛去了邪魅的妖异笑容，郑重其事地说着这话。

何其郑重，何其诚恳，何其卑微……

她睁大了眼，满是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看着这个从她入宫以来就一直陪在她身边的人，无论是她变得何其肮脏不堪，变得何其狠毒狡诈都还在她身边的人。

不……他不是人，他只是个妖，可是这只妖说的这话却着实地震惊到了她。她摘不下这戒指，她也离不开，无论她的内心是否愿意，这个契约，她背弃不了，所以回不回答，又有什么区别呢？

只是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何她从来没有意识到……狐狸他……

自那日坦白心意后，子虚总觉得两人间的气氛诡异了些，说不上来。只是每次他看着她的时候，总有一些心虚。

对，心虚。他会情不自禁地移开眼，他不敢看，不敢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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