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地方可去

这是什么？桃子？他又不是猴子，给他送桃子是什么意思？怎么说他也是只狐狸吧，没有灵魂怎么说也送点肉吧。

噢……狐狸的内心忍不住哭嚎。

苏妲己：“药我就放在这里，等凉了，你记得喝。”

妲己不咸不淡地扫了他一眼，转身回了屋。轻轻地关上了门，隔绝了他那又是幽怨又是柔情的眼神。

当晚妲己睡的并不安稳，担忧的情绪像是在她的心底发酵，当她每每想要摒弃这一切时，又时时往上冒，它弥散在这空气里，也融入在骨血里。

次日早晨，一缕橙黄的阳光从窗台攀爬到了柔软的木床上，上铺着锦被绣衾，绣着精致的花纹，床顶之上挂着一排排的的流苏，暗香浮动，帐幔轻荡。

被柔和的光晕亲吻着脸颊，泛着浅橙的世界刺的她有些不适，妲己捂着眼，神思渐渐清明，悠悠转醒。看着床顶的奢侈装饰，素手按压着额头，顺着气力起了身。

门外他应该还在，她想这次的伤可能比较严重了，以往他不会这般乖巧，这几日宫里也没有死人，他的脸色却依旧如她醒时的那样。妲己本清秀的脸上难得地多了沉思……

枕下的硬物隔着柔软的皮毛硌得她手心微疼，她低眸原本白嫩的皮肤泛起了微红的印记，她吸了口气，从枕下将那藏匿许久的木剑拔了出来。这剑原是她用来防身的，当然她也不确定，会不会有一天她忍不住了就把它狠狠地刺进那暴君的胸膛。

黝黑的眼思索着泛起波澜，她记得上次狐狸奄奄一息之际，用了她的一滴血就能恢复如初，不知今日这法子可还有用?

带上剑破门而出，静坐的某人睁开了眼，有些疑惑地看着她。这屋内药味很浓，不开窗的话有些闷的慌。那碗药就静放在有凹陷的檀木桌上，连升腾的热气都没了踪影，棕黑色的像是死水。

她一个快步端起了药，那冰冷的触感令妲己脸色冷了几分，她似乎还能感受到它由热腾变得冰冷的过程，而这个该喝没喝的人脸上没有一丝抱歉，苍白的有些病态美。

她收敛了怒意，只是把药端至他的唇口，平淡道：

苏妲己：“把它喝了。”

子虚低着眉，只是笑着将药推开，语气甚是凄凉，

子虚：“即便是王宫最好的药，也治不好我的伤。”

那样凄凉的语气让她有些不适，那是缺乏生机的，像是个陷入泥潭的人，放弃了挣扎就任由着自己越陷越深，直至完全死亡。

不过妲己也了然，子虚是妖，既然是妖，那这人家俗物自然难起作用，她犹豫着开了口，

苏妲己：“我的血有用吗？”

子虚忽的偏头与她对视，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那深沉的眼潭里略显复杂，有什么动摇着，又有什么坚定着。

苏妲己：“有用，对吗？”

她的眼里闪过笑意，她什么也没有，这血她也不在乎，若是能救自然最好。

子虚：“你的血没用。”

子虚低下了头，错过她询问的眼神，显得有些疏远，这种疏远像是刻意的。

苏妲己：“也许可以一试。”

妲己敛下了略带失落的情绪，一把拿出藏在袖口的刀，就要往自己手上刺去，那用力之猛，似乎不止是破层皮那么简单，可她不在乎，也许痛也是一件好事呢。

那剑锋逆着光在离她的肌肤不过半厘之处被快速移开，左臂被一只大手掐住，她对上了他漆黑底部冒火的眼。

她不懂……为什么……

子虚的一阵冷嘲热讽让她有些许异样，她总觉得以子虚的性格，他应该不会拦着她才对，只是要她在此刻就进入秘葫里，她确实做不到，冷漠地抽回了手。

子虚：“那你给我宫女的灵魂啊。”

绵延的尾声带着点痞味，妲己不敢相信地看着他妖艳的脸上浮现的贪婪，那是她最讨厌的神色。

猛地将剑重重地扔在桌上发出巨响，她笑了，只是心头却是苦的。

苏妲己：“你终究还是子虚啊。”

是啊，无论与她处了多久，无论他现在变了多少，他还是那个以人为食的狐妖。妖者，诡变也。

落寞侵上了眼角，她听见了他的厉声呵斥，又是一个让她走的。一气之下就想离开，可是离开了这里，她又能去哪呢，是谁说的，天下之大，何处不为家？可是……没有，什么地方都没有。她从来就不被别人需要，杨戬是，子虚也是。呵……

抱着冷的发颤的手，她找了个角落蹲了下来，垂落的睫毛一颤一颤的。

苏妲己：“我没地方可去。”

那句话像是毒药噎的他喉咙疼，他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似乎只有这样才能使他的心头得到缓和。嘴角不免微微下压，显出几分无奈。

她是无处可去，他是有处不归。倒是绝配。

只是思及她刚刚的眼神，满满的不敢置信和厌恶。她现在一定很讨厌他吧……他又变成了以往的样子，那个冷漠决绝的不把人命当回事只管自己潇洒快活的子虚，那个连他自己都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的子虚。

可是妲己啊……你知道吗？不这样你就会伤害你自己了。

子虚听见身后平稳的呼吸扰乱着安静的空气，心也随着那呼吸一跳一跳的，淡淡的女子芳香从他四处环绕而来，扼住了他的咽喉。

他头一次感觉到了无力，既是对自己的伤，又是对自己的心。这次的伤与上次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他甚至不敢想，就凭他如今虚弱的身体，他如何熬过这漫长的时光，若是他撑不住去了……

空气倏地静的煞人，他猛一晃头，这个可怕的想法，是何时产生的，子虚的唇角泛着白色，这是病态的白，原是极为吓人的，也多亏了他有一副好皮囊，否则这白怕是驾驭不了。

悠悠地爬起，他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女子浅淡的呼吸有些不稳，若是再被他吵醒，论他再巧舌如簧也解释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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