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

大大的眼睛里充满迷茫，男子也不急，就在那儿静静地等着。

许是被男子的面容打动，她终于勇敢地伸出了手，那两只手离的越来越近，可又仿佛越来越远，她有些慌了，猛地一把握上去，却扑了个空。

地面的冰冷亲吻着她的脸颊，也嘲笑着她的单纯。她没来的及顾浑身的酸疼，慌乱地跌跌撞撞地爬起，左顾右盼，可除了白雾，她什么也看不见。

冰冷包裹着她，她支撑不住地跪在了地上，一双美目空洞的像个玩偶，丧失了灵魂。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你不是要带我走的吗？为什么……为什么又消失了？

嘴角流入了湿冷苦涩的液体，她忽的不在意地笑了，笑得花枝乱颤，笑得甚是癫狂，笑得天昏地暗，笑得泪水涌流。

子虚：“妲己……”

一声轻吟传入了耳中，她停住了动作，豆大的泪珠还挂在本就妆花的脸上，显得滑稽不已。这一声与前一声不同，这一声少了几分憨声憨气，多了一丝温柔体贴，不经意间又勾人心神。

一身紫衣的妖异少年郎缓缓地步入了泥潭，他雍容华贵的衣裳上也同她一样沾满泥泞，可他浑然不在意地向她走来。

她的眼珠微颤，他的名字就在嘴中徘徊，可她没有说出，她不知道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也不知道他的出现是对还是错。可她的心里却有一丝万幸，庆幸终究还是有人没有丢下她，哪怕那是一只食人魂魄的狐妖。

子虚紧紧地拥住了她，拥的那般紧，她感觉自己好像要融化在那炙热的体温里，可她的理智告诉她这是不对的，她撑着手想要推开他，却发现自己丝毫没有了气力。

子虚：“傻女人，你还有我啊……”

浓厚的鼻音里哼出了这么一句，她觉得自己的耳旁仿佛被吹了一阵风，那风吹的她心软，吹的她心痛。她终于毫无顾忌地哭了出来，背后被轻轻地拍打着，像是在安抚，又似心疼。

她却哭的更厉害了，她不知道她的泪水有没有沾在他身上，她记得这只狐狸一向爱干净，可是此刻她全然不顾，她只想发泄她的委屈，发泄她的不满。

一道暗光扫过她的眼，她抬眸看了看，却见锋利的剑刃迎面而来，不是对准她的，而是她身前的。她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将他推开，那剑避开了她。又重新回旋了一周，再度朝他冲来。

他直挺挺地站在她的身前不肯走开，无论她如何气急败坏地命令他让开，他都像个顽石一样，坚定地站在那，既不避，也不躲。

苏妲己：“子虚，你会死的……”

泪水干涸的她觉得疼，她也不知为何她会这样认为，可她仿佛预见了他一身衣裳被血沾染的模样，那苍白的脸，那毫无血色的唇，他……不该如此。

在她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子虚忽而偏头侧对着她，那半张脸沐浴在阳光下，显得妩媚而又俊秀。只见他勾着肆意的嘴角，温柔地看着她。

子虚：“你的身前空无一人，我……怎敢倒下……”

那剑带起了阵阵的剑风，直冲而来，子虚心满意足的笑，在她脑中徘徊着。

苏妲己：“不要……不要！”

……

她猛地坐起身，四周冷清的空气拍打着脸，她看了自己的手，白净如初，摸了摸自己的脸，泪痕全无，忽的松了一口气。

这场噩梦……终于醒了。

额间的虚汗打湿了发丝，她定了定神。

子虚：“做噩梦了？”

阴柔的声音带着虚弱，从她的右下角，缓缓传来。

她吓了一跳，偏头望见那个黑衣锦绣的男子，他倚靠在桌上，往日娇艳的面容显得憔悴了许多。只是语气还是亦如往常的玩味，似乎这样才符合他子虚的形象。

苏妲己：“你的脸色怎么这么苍白？”

她没有在意他说的话，却对他此刻略显虚弱的模样感到奇怪。按理说，他只是参加了一场宴会，应该不至于如此啊。

子虚：“你梦见商王了？”

男子没有回答她的问句，用那双时而深情时而不屑的眼在她的眉目间游走。

她并不想理会他，何况刚刚的噩梦，让她的心里也是一阵复杂。

子虚：“那你梦见杨戬了？”

男子勾着玩味的笑掩藏了眼里淡淡的忧伤，端的一副浪荡不羁的痞痞模样。

苏妲己：“我梦见谁跟你有什么关系。”

她气笑，是，她是梦见杨戬了，那又怎么样。

子虚：“那你是梦见我了？”

男子眼里流淌着星光，锲而不舍地问着这个问题。似乎这同他喜欢吃的灵魂一样有趣。

她微愣，一瞬里想起那身紫衣，想起那双深情的眼，想起她最后听到的那句话“你的身前空无一人，我怎敢倒下……”那双眼渐渐与眼前人的重合，交合的她看不出一丝痕迹。

他的眼其实很美，凝眸时如波澜不兴的黑海，流动时如空中行走的星辰。只是望进眼底就有了多情邪魅的错觉。

心里蹭地一虚，她无措地移了眼，

苏妲己：“没有。”

女子话语里的果决像是灰尘让他发亮的眼里蒙了灰，勉强撑着笑意。胸口一阵起伏，“咳咳”两声，血腥味似又要涌上了嘴角。

苏妲己：“你的脸色不太好，感觉和平时不太一样……你受伤了？”

她轻蹙着眉，被他的咳嗽声吸引了注意，又见他的右手捂着胸口处，第一反应就是受伤，这是受伤的人最常做的动作。语气说到最后不免放的柔了些……

男子看着她关切的眼，心里有了一丝暖意，本不想她担心，可她终究是会知道的，坦荡地承认了。

苏妲己：“你跟姜子牙斗法了？为什么？”

她依稀记得，他说过今天不是时候，连她让他杀了姜子牙，他都迟迟不愿意，为什么又会动起手里，还受伤了？也许是在她心里，他一直是强大的存在，能帮她迷惑商王，能轻松解决搞事的狼妖，可这样强大的他，最近却频频受伤，这样巨大的反差，心头蓦地有些异样。

男子好似下意识地看着她，只是看着，却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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