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无法迈出的门槛

犀利的风。漆黑的夜，乌云吹着号角，召开雷电，轰震天下，滂沱的雨洗刷着大地，激起青烟，整个太原府都笼罩在一片朦胧中。

汪植在衙门的狱中对唐飞燕把所有的西厂手段都使了一遍才勉强撬出几个名字，自己已经精疲力尽正从门口出来。

雨中雾里，一辆马车停在了门口，马车旁是顾月白，她撑着油纸伞，夜色正浓看不清楚脸，但汪植知道她就是她。

他也撑起手里的油纸伞，两人沿着这条街道一直走，路上谁也没有说话，由于突然袭来的暴雨，街道四周也鸦雀无声，安静的可怕。

最后两人在一个岔路口时停住了脚步。

“林涵喜欢苏应寒你知道的吧？”顾月白缓缓开口，她的声音莫名的嘶哑，像是哭过。

“嗯，只是两人门不当户不对只能选择这种方式在一起。”

“门不当户不对？自古以来拆散了多少有情人。正是人们拒绝了这种悲哀才向天空举起了彩色的盾牌！”顾月白的每一个字都说的极其用力，她目光黯淡，心事重重。

莫名的酸痛涌上心头，汪植的心好像被无数丝线缠绕，他太懦弱了，甚至无法表达自己真正的想法。

顾月白整理好情绪，用挑逗的语气，看着汪植的侧颜说:“喂！你说……如果林涵和苏应寒在一起了，我们有没有可能啊？”

等待着回答的时刻是如此煎熬，顾月白的心提到嗓子眼，不敢呼吸，满心期待着汪植的回答。

汪植心上缠绕的丝线似乎在慢慢缩紧，他完全蒙了，他一直明白顾月白的心思，只是今天她正试探着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只是自己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没有可能，公主蕙质兰心，哪里是汪植一介官宦可以攀附的！”再三犹豫下汪植终究是败给了现实。

与其说他败给了现实，倒不如说他败给了自己的内心，刚一说出来就他便追悔莫及，这是多么违心的话。

说谎的人必会有惩罚，果然汪植的心口像插了把刀子，无法形容的痛。

汪植的回答也让顾月白失望了，这是她最不想听到的，明明已经猜到了，可自己不信命偏偏要去问，受了伤害又能怨谁？

清冷的月光照在她铁青的脸上，顾月白在这一刻动摇了，她再一次的无法看清未来，她需要一个足够支持她走下去的理由。

“你曾说过我们不过是世人口中的万物罢了！”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汪植接过话茬。

无数的情绪交织在言语中，但二人说话的语气却如此清淡，不异与平常的闲聊。

“如果我不是公主了呢？”

汪植转过头不敢看顾月白的眼睛只回了一句:“也许吧。”他心里知道血脉这种东西怎么可能轻易斩断，一切都是奢望和徒劳罢了。

顾月白没再说别的，冥冥中她心里有了答案和零星的希望，被熄灭的小火苗再次被暖风吹燃，哪怕只有一点点。

她转身走了，没有回头，那背影充满了落寞，让人心疼。

汪植他的腿迈不开步，始终没有勇气追上去，只是站在原地注视着她的背影，心里五味杂粮。

他丢了伞，整个身子都暴露在暴雨中，无情的被淋湿了衣衫，不知不觉中泪水似乎在眼眶里打转，和雨水混杂在一起什么也看不出来。

他本是要有另一条路的，只是听从了他的心就目送着顾月白的背影就好，明明在意的要命却谁也不说，明明拼命想要回头却谁也不真正迈出心坎去行动。

烟雨蒙蒙两个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这倾盆大雨中没了踪影，与万物融为一体。

汪植就在那个路口呆站着几个时辰，回到盛府时，衣服鞋子都被雨水淋了个湿露露的。

唐印吓坏了，也不知他是干什么去了伞也没有拿，一副失恋的愁苦样子。

汪植不是小孩子也明白没伞避雨的道理，如果什么事也没发生就不会傻子般的走回来了。

赶紧搀扶他进屋给他披了条毛毯，又烧了壶热茶暖暖胃，不然可是要发烧的。

“顾月白回来了吗？”汪植的声音很嘶哑，有种感冒的预兆。

唐印愣了一下，几乎没听过汪植喊她全名的时候。

“回来了，不过马上就又出门了。”

“她去哪了？”

“说是拜访友人，具体我也不知道是谁，她机灵的很不用担心的。而且明天不是要起早，你赶紧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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