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淮抬眼看向站在靶子前眼上蒙着黑布条的萧珣。
上次,她身披铁甲面若冰霜杀伐果断,全身都散发着杀气,和她对视都能冻死。
此次事出突然,萧珣一身大小姐装扮,白衣蓝纹,看上去很是羸弱——如果她不说话的话。
萧珣周身气质的变化,主要就看眼睛,蒙上了眼睛,她看上去绝对是个小鸟依人的姑娘。
淳于淮又看了看萧彧,萧彧平时就是个温润如玉的公子,战场上就是杀人不眨眼的地狱修罗。
兄妹俩倒是像。
说真的,如果不是他们在南朝自己在北境这种天生的敌对关系,他们仨一定可以当好朋友。
“真不愧'冷面修罗萧谨谕,冰霜彼岸萧瑾月'啊”
淳于淮喃喃道。
他声音不大,但萧彧和欧阳漠弦离得比较近能听见。
欧阳漠弦瞥了他一眼。
萧瑾月?萧珣吗?
瑾月是她的字?
小月……是她?
没有时间留给他思考。
他一愣神的功夫,宇文渊已经一箭射出去了,箭头直指萧珣。
宇文渊说射箭不擅长。不擅长个鬼啊,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
已经有大小姐发出惊呼了,被自家爹爹冷冷瞥了一眼之后捂着嘴没再尖叫出声。
各位大小姐显然都被吓到了。
萧珣微微一偏头,手中折扇干脆利落一挥,那箭方向骤变,斜插进萧珣身侧的泥土。
萧彧淡然看着,见宇文渊犹豫着搭了第二箭,嘲讽的勾了勾嘴角,对欧阳漠弦说,
“放心,宇文渊打不赢丫头。”
欧阳漠弦皱眉,“她手腕还有伤呢。”
萧彧回头看了看欧阳漠弦,笑了。
“不对啊,我们冷漠疏离对女子过敏的黎王殿下欧阳漠弦怎么开始关系丫头了?”
他伸出手指戳了戳欧阳漠弦的胳膊。
“你还没告诉我是什么让你和丫头进展飞速。”
欧阳漠弦睨他一眼,不说话。
萧彧收起玩笑,看着镇定自若的萧珣。
“放心,按规则这个范围小,她一只手完全应付的过来。”
隔了一会他又说,
“况且只是鞭伤,对她而言都不算伤——和之前比起来。”
欧阳漠弦看着她不语。
宇文渊第二箭射过来,萧珣又偏了下头,但没有伸手去挡。
箭头稳稳插在离靶心四指宽的地方。
“心不静,”萧珣笑起来,“射偏了吧。”
宇文渊迅速调整,搭上了第三箭——好歹也算是一方枭雄,自我调整还是很快的。
然鹅,他这个射箭的速度啊,就明显显得萧珣很悠闲——宇文渊射出一箭会重新瞄准,在这期间萧珣已经快准狠地击落这一箭并且做好了打飞下一箭的准备。
于是五箭下来,宇文渊除了射偏的第二箭和萧珣有意放水的最后一箭之外,都没入了萧珣脚边的土地。
萧珣将折扇放回腰间,活动了一下左手手腕。
那里缠着的纱布已经微微透出血迹。
她勾起嘴角,也没有摘下布条,隔空向宇文渊扬了扬下巴。
“该你了。”
全场哗然。
在座的夫人小姐们是第一次看这种紧张刺激的比试,胆子小的捂着眼睛背过身子不敢看,胆子大些的,比如楚燕,也是捂着嘴才看了全程。
这边的文武百官状态各异。
文官基本上都一个样子——脸色煞白、微微发抖、紧握着酒杯、向萧珣投以敬佩和畏惧的目光。
武官见惯了这种类似的场景,面色如常、目光中全是兴奋激动、内心甚至想站起来为萧珣欢呼。
少数曾经和萧珣并肩作战的,只是微微笑着,略有担忧的看向她的手腕。
淳于淮淡定的喝着酒,眼中不知为何展现出得意的神色。
宇文渊将弓箭扔在一边,一脸阴郁的走到靶子前站定,将布条系上,然后点了点头。
萧珣轻轻掀开布条,左手持弓,右手把箭都拢到了自己垂下手就可以拿到的近处,又对着靶子瞄准了第一支箭,才让旁边的人将掀开的布条重新系好。
“我开始了?”
尾音微微上扬,紧接着她听到宇文渊的脚轻轻蹭了一下地面。
哦?紧张了?
如果布条是透明的话,在场的人大概都能看出萧珣眼中的嘲讽和不屑。
她又维持了一下开满弓的姿势,然后撒手。
“嗖”的一声,箭头破空而去。
萧珣原地不动,头也没偏过一点,仅仅是右臂一垂,迅速勾起第二支箭,拉弓、松手。
紧接着是第三支、第四支、第五支。
萧珣连发五箭。
欧阳漠弦挑挑眉——萧珣压根不想给宇文渊留活路——五箭连发,如果宇文渊打掉了第一箭,那么接踵而来的第二箭会射伤他,一箭跟着一箭,宇文渊又没有萧珣那么敏锐的感官和反应速度,肯定应接不暇。
果然,宇文渊淡定的拦下第一箭,在震惊中堪堪躲过第二箭,然后惊慌失措的直接蹲了下去,在最后一箭稳定住身形起身抬臂将其击落。
中间那三箭,都稳稳的排在靶心。
全场沉寂,仿佛场中只有他们二人。
萧珣潇洒的摘下布条,看着宇文渊。
宇文渊回头看看靶子,无所谓的笑笑。
“是我技不如人,今天我们的私人恩怨就算了结了。”
萧珣点点头,轻轻揉着自己左手手腕——那道伤口显然撕裂了,纱布正一点点被血染红。
马场上,那一抹白色的瘦弱的身影,给力南朝和南北境强烈的震撼,如昙花一现般惊艳了众生。
萧彧和欧阳漠弦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护着她回到座位。
苏离解开萧珣手腕的纱布,看着洇洇冒血的长口子,熟练的从袖袋中摸出布条纱布和药膏,细细处理了伤口,又绑上纱布,又将东西都收回袋中。
动作很熟练,应该是之前有什么小伤小碰都是苏离在一旁处理。
欧阳漠弦如是猜测。
宇文渊回到座位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仍旧喝酒聊天。
只是目光在萧珣、萧彧、欧阳漠弦和欧阳明之间打转,随即他悠然一笑,从怀里摸出一张小纸条,压在酒壶下。
随即一个小宫女上前为他斟酒,轻轻抽走了纸条。
小宫女斟完酒就离开了,从马场走出,左拐右拐的跑到一处很少有人经过的地方,展开了纸条。
上面只有四个字,晚宴刺杀。
小宫女看看四下无人,将纸揉成一团吞下,行色匆匆的走向一处偏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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